足迹
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52章 新仇和旧恨(第1页)

谢非予嗤了声,那口吻还挺满不在乎的:“太后母仪天下,向来以仁德宽厚自居,又怎么会当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叫整个桑苎庄相关千万余人陪葬,”他这话说的轻飘飘仿佛还在替她老人家解释,“不过是听了某些人的片面之词。”

他在明朝暗讽,太后受齐国公的蒙蔽,才会和齐国公一条心的要至祁家于死地。

慕沉川竟然在心里觉得有那么两分安心,这个男人说什么话都好像脱口而出却都深思熟虑,得体的也好,恶劣的也罢,都能叫人哑口无言,真是个游走在权力中心的却又能左右逢源的家伙,况且听谢非予的口气,似乎并不同意要将桑苎庄全员砍了脑袋。

她缓缓喘了口气。

“皇叔此言,深得朕心,”九五之尊顺坡下,“此番皇叔进宫想必是对案件有所了解。”以他对谢非予的了如指掌,能劳动这佛爷躬身处理的,怕是已经天朗水清了。

“微臣倒确实有些话,想和太后、陛下,以及齐国公谈谈。”他缓缓步到德妃床榻边,看似关心的也着眼了那女人,“关于德妃娘娘。”他加了一句。

“贤王有话,直说。”吕太后抬起眼来,不理谢非予的惺惺作态。

谢非予却迈开了步子:“这案件始末微臣自是尚不得知,”毕竟大理寺还没下宣判,他怎么可以信誓旦旦的自己去找出凶手,“但凡错综复杂之事都难以说清道明,太后,您要微臣把知晓的一切都如此公诸天下吗?”他说完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所有人移步偏殿。

在这里,宫人丫鬟太医都跪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若是一个不小心,指不定都能叫有心之人掀起腥风血雨——这顾虑不得不说,真是存在。

太后听出了话中有话,她深深吸了口气起身,九五之尊和齐国公自然也不会留下。

这偏殿小了些许,几人皆在上座,慕沉川就端端站在谢非予身边,好像成了那王爷的贴身小丫鬟似的。

吕太后看到了,很是不耐:“这小丫头是谁,贤王还不快摈退左右。”能坐在这里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说的话哪怕泄露了半个字都是人头落地。

慕沉川身子一僵,老实说她不想听什么皇家机密,可又想知道祁昱修的案子究竟该如何做判,她左右为难,上下不能。

九五之尊早就瞧见了慕沉川,也认出了她,可那高高在上的谢非予一丁点也不提,作为皇帝陛下自也识趣的不拆穿,只是心里多少起了质疑。

谢非予却轻描淡写道:“这个小丫头可是为了德妃娘娘的案子尽心尽力,功不可没。”他不说祁昱修,而是改口说德妃之案,那是完全两种解读层面,这小姑娘可是在替皇家办事,言下之意,今日谢非予的每一句话,这个小东西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退不退下并没有什么区别。

慕沉川僵笑了下,不敢作声。

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总觉得谢非予就是那种先把你捧得比天还高,然后再让你一坠千尺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恶劣男人。

而现在呢,简直是把他们绑在了一根绳子上,这玩笑就开大了,他谢家大爷权势滔天保护他的人可是数不胜数,光说那个蓝衫,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慕沉川呢,随便谁都能轻手捏死的蝼蚁。

慕沉川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默不作声。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红裳艳羽的男人身上,紧闭的门窗,阳光只能从缝隙中偷偷洒落,贯穿在他指尖和耳侧,带着微弱光芒的轮廓,令那气定神闲的北魏王爷不出声都仿佛带着气愈万钧的声势。

“想来贤王对此次的案情有不为人知的了解。”吕太后执手端了一旁的茶盏,她既然坐了下来,便是要安心听听谢非予的说辞。

“不为人知倒不敢,”谢非予轻笑,“从祁家的茶房找出了证据,这是人所周知。”这件事没必要隐瞒。

“回王爷,正是。”齐国公恭恭敬敬,他抹了一下发红的眼角。

“祁昱修留下的三两贡茶,应当是最新进贡的第三批四明龙舌茶。”谢非予的话还算循规蹈矩,他看了下众人并没有异议,便是默认,“这一批茶叶收入了三味居却一直没有分发下去,前两个批次都已经由陛下赏赐给了后宫和重臣,是否如此。”

九五之尊点了点头。

“华灯筵的茶叶是从后宫分发,提取的便是三必居的新茶,这一批经手的就是吕太后。”当天夜里,筵席上为众人赐茶的就是太后没错。

所有人心头一顿。

“放肆,谢非予,你是在说哀家给德妃的茶水里下了毒不成?”吕太后什么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谢非予的指责,那分明是含血喷人!“还是哀家要如此狠心害死自己的皇孙?!”这说出来可能都无人相信。

德妃是吕太后的人,太后巴不得她得到盛宠,巴不得她生下龙子,又怎么会害死德妃肚子里的孩子。

齐国公顿时头上的冷汗哗啦就下来了:“王爷,话不可乱说啊,太后母仪天下怎会害微臣的妹妹,即便这茶叶有问题,也是由祁家的茶庄统筹才上贡

的,这要怀疑,当然是祁昱修嫌疑最大!”

九五之尊的脸色就没有好过,仿佛经过谢非予的几句说辞整个案子就变了味道,他无法当机立断往下推断,谁也没有办法听信任何人的片面之词。

谢非予反倒是老神在在的站起身,长衫落落的就逶迤在地,阳光从金色的绣线上一缕缕走过,完成那一整幅的凤凰涅槃之姿:“齐国公说的话不无道理,若是祁家进贡的贡茶出了问题,自然祁昱修难逃罪责,可据本王所知……”他突然意有所指又欲言又止的顿住了声,眼神从所有人的脸庞上掠过。

“往年每一个批次都是经由桑苎庄收缴没错,但这第三批的贡茶因为索要时间紧迫,所以并没有经桑苎庄检验上贡,而是由江南提名的茶园采摘烹饪后,于半个月前通过江南道盐铁转运使临时移交辅膳司直接带回王城的!”

谢非予话音一落,这屋子里就连呼吸声都能听到,慕沉川紧紧抿着唇角,她放眼望去,太后正干瞪着眼似乎一下还不能理解谢非予到底说了什么,而九五之尊呢,发着愣,可眼底里突地闪烁出某种花火,齐国公不用说,真真惨白的脸。

“还不明白吗?”谢非予仿佛在对待两个孺子不可教的孩子:“这一批贡茶桑苎庄没有机会动手,祁昱修却偏私托人为慕沉川留下了三两茶叶置于茶坊,如果皇上和太后认为祁家人有时间有动机,那么,本王倒是建议再好好查一查那盐铁转运使和江南辅膳司的官员,”他哼笑了声,“毕竟,臣耳闻,转运使闫大人多年前和齐国公可是为了都城那三品大员的官职有过不小的争执,而且……”他看向吕太后。

“住口。”吕太后先发制人了,她却只说了这样两个字就不再开口,仿佛在消化谢非予那突如其来的“真相”。

“转运使闫大人……”齐国公似想到了什么,“是他……”当年姓闫的和他同到王城一较高下,他确实用了些许手段将那闫大人和他的学生贬黜城外,而导致那学士在回乡之路不堪受辱投湖自尽,在姓闫的看来莫不都是齐国公给逼迫的。

德妃中毒竟是因为江南道盐铁转运使和辅膳司的责任?

“皇叔……可是……都查证好了?”九五之尊试探的提了个醒,却不敢多言,这事可大可小,他还瞅了眼吕太后。

“微臣只是道听途说再推以常理。”谢非予没把事做绝,他告诉你们真相却不自己拿准真相,该隐瞒还是该公布,最后怎么判,交给眼前这些北魏最高的统治机关来处理岂不是更好。

九五之尊却看向了太后。

太后“噌”的躺回了椅子里,那后背上是起了薄薄一层冷汗:“贤王莫不是觉得,哀家的故友,也参与了此事。”吕太后口吻微弱,既然把话摊开来说了,便就摊开来说。

方才那一声“住口”,确实是吕太后要阻止谢非予再往下说,那些陈年旧事可不止把齐国公一个人牵扯进来,还有她,后宫之主吕太后。

如今辅膳司大人的父亲,在吕太后当年入宫之前,与之有过一纸婚约。

这些深宫秘闻,谢非予没想抖出来,也没必要引起什么八卦,皇室的丑闻从来都不该成为花边新闻,可也不能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谢非予旋身一站,那艳丽衣裳如同红莲一般盛开在所有人的心头,叫人不惊心都难,他身后的三人落座在长椅之上却气势远不如站立之人。

吕太后看着谢非予那灼眼的衣衫,这男人有着所有人的把柄,他知道一切,只在最紧要的关头给你崭露头角。

要你,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