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可敬又可畏(第2页)
“不行,若是你出了事,蓝衫怎么和王爷交代。”他站的直挺挺,这一句话似带着无比重的分量。
谢非予派遣蓝衫回王城查看情况,但蓝衫
心知肚明,慕沉川也在这查看之列。
慕沉川愣了下她就突然勾了唇角,明明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笑起来跟个鬼一样,蓝衫却觉得这样的慕沉川叫人惊艳无比。
“蓝护卫,”慕沉川退开两步,寒风中好像随时都会摔倒在地,她落落踏踏的叹了口气,看看现在慕沉川的样子吧,一身囚衣一身血,“你是劫狱,我是越狱啊。”他们谁都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慕沉川去哪里都不应该也不合适。
或者说,她在何处、何处便是罪。
蓝衫咬牙:“但你不能再回仲司寺,顾夫人和慕依琴不会放过你,仲司寺的那群老头子反抗不了顾太傅,否则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胆大包天在里头杀人灭口。”显然连后路也想好了,好一个畏罪自尽。
慕沉川茕茕孑立于月下,看起来荏弱,却有着几分生人勿近的恍然,她因为疼痛弯着腰抱着手臂,但却叫人本能的感觉到一种驻守在身体里的灵魂,根深蒂固,冲撞叫嚣着那些临到头来的死不悔改。
她一歪脑袋,有着与满身伤口不符合的浅笑和坦然:“蓝护卫,我还要留着这脑袋,去见你家主子呢。”她淡淡道,谢非予离开之前就说过,慕沉川,希望本王回来时,你这颗脑袋还好好的长在脖子上。
我舍不得那么快就死了。
蓝衫心头震撼,他往后退了几步:“好,慕小姐。”他扭头要走却又停下步伐忍不住回身再多看一眼。
不畏伤痛,不畏生死的人叫人觉得可敬也觉得可惧。
可敬、可惧,蓝衫不知为何,突然唇角微微勾了下,这一回,小丫头竟像极了那人上人给所有人的感觉。
有些灵魂,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他扭头就消失在那些屋檐廊角。
只剩下一轮隐匿在乌云后的月亮陪伴街头的慕沉川,“噗通”,她再也支撑不了的跪坐在地上。
身心疲惫无以复加,第一次觉得身体可以被透支到这样的程度竟还能顽强的没有死掉--慕沉川苦笑了下,她挪了下身体缓缓倚着墙角,月光消匿的很快,她只能小憩片刻。
可即便这沉沦也叫人不得安睡,不肖片刻,就能听到外头大街小巷传来的马蹄吆喝声,几支小马队风驰电掣一般的骑行而过,践踏起霜雪月下的尘埃和零落下的花香。
火把的光芒都燎着了半边天,慕沉川这心里头总算是安心了半分,定然是都察司派遣五城人马去接守了,只待曹大人归城。
这便好。
在天光微亮时,她扯下自己囚衣下摆半片布衫,指尖一咬。
慕沉川现在需要想的,是如何在接下去的几天保住小命,说严重了她是越狱,诚如蓝衫所言,她不能回仲司寺,那里只会让她再陷入慕依琴之手--所以在白日青光照耀到府尹大门的时候,慕沉川双手捧着那破布长条,身着囚衣,已经跪在了府尹大门口。
慕四小姐,击鼓鸣冤。
她手上持着那红色的鼓槌,力气不大,声音倒是声声发人深省,原本街上不多的人都熙熙攘攘的拥了过来。
她几乎每捶一下就要停顿一会喘口气才能再次举起鼓槌。
慕沉川跪在府衙门口,脸色苍白如鬼,她对着那紧闭的衙门高声,尽管那声音沙哑难听:“慕沉川有冤,向府尹大人诉求--”
“慕沉川有冤--”
她声声清琅,王城百姓已然聚集起来。
“三姐谋害,莺歌枉死,慕沉川于心不忍--沉川之冤,情何以堪--”
她这些话一字一句的落出,周围的人群顿时就炸开了锅。
“什么?安国侯府真出了血案了?”
“没听说啊,什么时候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难怪前几天靖安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一定是那几天,大火还烧了梅园的客房呢!”有人信誓旦旦,七嘴八舌的立马就炸成了一团乱,可不是,年关过了不少人都上山去祈福做祭,靖安寺虽然闭口不谈可多少有着风声透露。
三小姐的残忍,小婢女的冤枉,慕沉川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