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杀伐果断者(第1页)
当然不是好主意。
就连易晟都知道,那些跟人上人较劲过的家伙,最好呢是别出现在谢非予面前,否则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啊……”易先生想了想,他索性把药材往地上一搁,坐在了慕沉川的身边,就像一个长辈在对待小辈一般的闲话,既然王爷不见,那么由他这个老头子来陪一回小客人吧,“其实王爷没有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坏脾气,虽然他时常与人不善,”比如今儿个怼这位,明儿个怼那位,怼得别人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但要我这个老头子说起来……”他思来想去的点着脑袋,又捋了捋胡子,“王爷,是个好人吧。”
“好人?”慕沉川只是有些诧异会从易先生口中听到这样一个奇怪的词,她险些没叫口水给呛死自己。
任是你把什么形容词放在谢非予的身上,嚣张跋扈,我行我素,独断专行又或者,明知灼见,运筹帷幄,策无遗算有佐国之能,但绝对不会是“好人”这个词可以概括的。
因为,谢非予,绝算不上什么善类,自然也不会是个普通定义上的好人。
易先生看到慕沉川的迷惑反而开怀一笑:“我知道你不信,老头子我也听多了他们的闲言碎语,”他很理解,因为那些话都是有道理的,谢非予确实就是那样一个你恨之入骨却又不得不敬佩仰望的人,他让你觉得高不可攀也难以企及,所以,心生恶毒,心生嫉妒,他抬起头看到满天繁星璀璨,思绪就突然陷入了一场回忆,“九年前的湘城匪贼之乱,七万流民落草为寇,叫人无法想象那段过往,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良家妇孺皆不可免,周遭三州六城受殃百姓岂止二十万有余,那时陛下初登大宝,所以朝廷派遣传令官前往试图招安,可没过两日,那大人的首级就被流民高挂城头。”
他说到这里不免神色一黯,星光都变得晦涩难懂,仿佛人心被戳到了一种极为痛苦的深处。
慕沉川倒抽一口气,这等刁民作乱,还招什么安,罪无可恕,死有余辜!
“那位传令官大人的头颅高挂了半个月之久,尸体被草寇流民五马分尸丢弃在山野,无人胆敢寻找,不光如此,两日之后,那些流民袭击了他家眷的府邸,全府上下包括仆役五十八人皆没有幸免,还有她夫人腹中刚满八个月的孩子。”
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那些流寇贼子叫嚣着、猖狂着,不将人间正道放在眼中,山寨王旗插在那个已经成型的婴孩尸体上,欢呼着所谓的出师大捷。
慕沉川简直不敢想象,她咽了下口水,全身忍不住一个哆嗦,她从未听闻此等荒唐旧事却不想发生在盛世之前的究竟是何等荒谬。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却看到易先生老泪纵横,他浑浊的眼泪从眼眶中落出,衬的一双眼都红肿刺痛却还要掐着嗓子维持平静。
慕沉川全身一怔,恍然明白了这个故事——不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而是易晟易老先生的故事。
那位传令官,根本就是老先生的儿子!
这些故事是深藏在心底里的伤痛,每一次回想每一次翻阅都叫人痛不欲生,易晟的所有亲人都在那一次剿匪前遇难。
慕沉川连呼吸都不敢喘。
“匪贼如此公然叫嚣于朝廷,朝廷别无他法,”易老先生咬着牙,深吸一口气,“谢家王爷,终是御马亲临。”
没有任何别的话语描述那样的场景,银鞍白马,谢非予红衣凛冽便驾临了湘城四郭,那玉面罗刹跃马花间,指尖所点便是杀伐果断。
流寇贼子,留在世上不过乱我北魏大好河山。
杀。
他说,杀!
那铁骑铮铮没有一星半点的质疑,任是你求饶哭喊跪地奄奄,他连半分怜悯都不会留给你,红衣之上鲜血浸满,好像跃羽长空的凤凰涅槃,雍容华贵的谢家王爷成就那战场之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化身。
杀、杀、杀。
屠下的城郭,斩下的头颅,足以告慰赤胆忠心的易大人吗?
不够。
足以安抚周遭三州饱受流民匪贼侵饶之苦的百姓血泪吗?
不够。
谢非予高头大马站在城楼,不过冷眼看那厮杀哀嚎遍地,被押解上来的匪贼之首痛哭流涕,把脑袋磕在地上咚咚直响,嚷嚷着愿意心甘情愿接受朝廷的招安,只求留下一条贱命。
贱命?
谢非予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缓缓从唇中落下这两个字眼,北魏江山、万千良民,何须尔等贱命告慰。
他手起刀落,连蓝衫都还没回过神来,匪首的脑袋已经从城楼上落了下去,直直的滚在当初易大人首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