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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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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或许有神思(第1页)

傅长栖这有意无意带着些许揶揄嘲讽的味道,听得顾太傅只想抡起袖子打人,但老头子在朝廷里当狐狸当了大半辈子了,也没那么容易就叫你给激了性子。

“舟车劳顿不足以谈,老臣虽不曾随先帝驰骋疆场,可对我北魏社稷从是忠心耿耿,”他说着微微躬身,几句也算肺腑,舟车劳顿从来不是什么阻挡脚步的理由,顾太傅先往自己脸上贴点儿金,“诚如诸位所言,老臣也觉得聿王殿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顺水推舟,眼神掠过一旁的兵部尚书,尚书大人哼哧哼哧的假意咳了两声,老太傅就好似斟酌疑虑几分,“不过,更有一个副使人选推荐,兵部侍郎张宸,他在兵部待了六年,对西夜政事了解一二,相信对聿王殿下也会有所帮助。”

顾太傅这话听起来就好像大局已定,聿王已经被推荐成了和谈主使似的,而老太傅呢不着痕迹把话给推了出去,说的是恭恭敬敬一副为了和谈大事鞠躬尽瘁的样子,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顾老太傅绝不能担任主使之位,此去和谈一行千里便是两三个月,他若离了这朝廷,那他的门生岂非群龙无首,尤其在安国侯失势死了以后,更要步步为营,一旦去了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那么这金銮之上就可能被谢非予一手掌控,这个男人说不定会不动声色的除去他的左膀右臂——顾老太傅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运筹帷幄,才能决胜千里之外。

听听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架势,大约是想逼得他自投罗网,没那么容易,他可不是两句话就能激将的了的毛头孩子!

“张宸?”司谏孟大人有开始阴阳怪气了,他向来看六部的人不舒坦,一听这些个老家伙把部里的人推荐上来就打心眼里想去堵话,“张大人陪同聿王殿下,这到底是谁帮谁的忙呢。”到时候可别拖了聿王的后退,自顾不暇。

“孟大人这么有高见,不如您来说个公道话。”尚书大人们忍不住这张嘴了,比阴阳怪气谁还不会了?

“本官愚钝的很,只懂实话实说,尚书大人用不着说这些气话。”孟大人也是个不喜欢绕弯子的家伙,早就对六部里的沆瀣一气看不惯,偶尔朝堂上谢非予斜睨着眼堵六部的嘴时,他还时常觉得爽利,对谢家王爷这人虽不敢多少恭维,可打心眼里是钦佩的很,于是孟大人两手一摊,索性破罐子破摔。

这耍无赖的样子直把那头的尚书大人给气的是吹胡子瞪眼又无可奈何,一个傅长栖搅局还不够,孟大人也跟着瞎搅和——站在谢非予那嚣张跋扈的男人身边就值得他们如此自视甚高不成!

别说尚书大人们心烦,这整个金銮殿上最心烦的就是九五之尊,朝廷里的人针锋相对喜欢互相怼嘴偏偏没一个说点儿有建树的东西出来,那些脑筋怕都动在怎么挖掘对方黑历史上了,可气、可恨!

九五之尊拍拍龙案站起身,殿内的所有人立马毕恭毕敬的挺直了身体。

“诸位爱卿的意见朕会斟酌,旻聿常年处在王都和深宫,确实对西夜不甚了解,”他不是没有想过,若说从皇子堆里挑一个,姬旻聿当之无愧,既显皇家威仪风范,又可以让西夜的使者心有戚戚,毕竟,三皇子殿下的受宠程度和文韬武略举国上下皆知,“至于究竟应该派谁前去,明日再议,诸位都下去吧。”

众人只好诺声缓退,互相看不上眼的甩了甩衣袖冷着脸。

谢非予的脚步倒是顿了顿,只是微微迟疑了那么一瞬就跟上人群出了殿门,夕阳如同残血落在身上,将他的红衣照耀的更是不能侧目,像是金碧宫殿中即将傲然展翅而去的凤,连尾羽都濯着潋潋清辉。

九五之尊眯起了眼,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谢非予没有任何细微动作的背影。

“陛下……”一旁随侍的刘公公也瞧了瞧殿外,他跟随皇帝陛下这么多年,心里头对九五之尊在想什么也是一清二楚,“方才那些大人们说的不无道理啊。”他伸出手搀了下九龙天子。

皇帝的目光收了回来,在刘公公低的低低的脑袋顶上看了半晌:“你说的是哪位大人。”他似是漫不经心,也缓步走了下来,如同下了神坛的神祗,难得的可以叫人亲近一两分。

刘公公微微咧开嘴就笑:“奴才的意思是,聿王确实是不二人选,不如……”他正嬉皮笑脸的想要再说下去,谁想到九五之尊突然脸色一凛,冷如冰霜,连眼神中都好似扎出了冰锥,刺的刘公公立马噤声不敢再说话了。

“你倒是会替他们说话,”皇帝陛下呵呵一笑,“不如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朕,想做哪位大人的说客。”末了,九龙天子鼻腔中发出微不可闻的讪笑。

刘公公这一听脸色顿时就惨白惨白,“噗通”一下膝盖软了就跪倒在地爬不起身还连连磕头:“陛下、陛下,老奴知错了,老奴不该多嘴,这就、这就掌嘴!”他话还没说完,已经啪啪啪的耳刮子直抽的自己一个比一个响亮。

宦官干政,本就是大罪。

九五之尊眉头蹙在一起,刘浩刘公公是从小看他到大的,他泯着唇角直着腰背过身去,口吻都显得不耐烦:“好了,朕还没让你去死。”老奴才知道自己哪

里做错了,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都是跟在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心里头都敞亮着。

“唉唉……是、老奴知错。”刘公公抹着挤出来的眼泪连忙从地上踉跄着站起身,这下跟在九五之尊身后不敢多言。

皇帝陛下踏出殿门的时候,目光突的落在远处,那个方向是宫门叩,退朝的大人们早已消失了踪影。

“这已经过去多久了?”他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话。

刘公公顿了下却心领神会:“已有……一月余了。”他知道皇帝陛下在问什么。

九五之尊点点头:“这么久了,真是沉得住气啊。”他说着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话,唇角微微勾了下,“走吧,去长春殿。”

蓉妃自从失去了安国侯这位父亲整天没少以泪洗面,九五之尊昭告的圣旨说明了一切与安国侯和蓉妃无关,管你天下悠悠之口如何言说,总之这事儿没有牵扯到慕沁蓉,可蓉妃娘娘梨花带雨还是心疼心酸了好一阵子。

皇帝陛下可不想把蓉妃这娇滴滴的美人儿给逼死了,好言相劝也不少,毕竟慕依琴还是聿王妃呢,这一家结的两家亲,也是相辅相成的存在。

刘公公自然意会,迈开步子的时候也忍不住扭头也去看宫门方向,他心知肚明皇帝陛下在看谁说谁。

谢家王爷,谢非予。

这段时间里来,谢非予倒是显得安静了不少,于其说良心发现,不如说他终是懒得跟这些老大臣们较劲了,西夜和谈迫在眉睫,若要说这次聿王亲临,又该派遣谁去辅佐这位众望所归的少年皇子呢。

老实说,谢非予对姬旻聿的印象不差,所谓的不差,那就是比闹腾个不停的小十七还要多了不少的期许,毕竟姬旻聿是个人才,文韬武略的人才,而小十七呢,心性放肆歪点子多,这样的人该生在江湖,而非皇家。

但,姬旻聿,就是一个天生可成就王者的皇子。

所以,谢非予倒不排斥派遣姬旻聿前去十四州和谈,男人的眉峰微微有些蹙起,将手中抓着的折子看了又看,甚是觉得心烦,“啪”,索性丢在一旁。

婢女小心翼翼的递上了新茶,那清茶弥漫的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衬着窗外月色皎皎如水,仿佛也给茶盏度上了一层碧衣轻纱。

雀心初品并不浓郁,只仿佛这气息如一朵盛大开放的牡丹般猛烈而沉醉。

不可否认,谢非予是极喜爱雀心茶的,天底下唯一的殊荣就冠于这个男人的府邸之上,他指腹摩挲了下茶盏,温润的玉质更是将清茶映照,他的目光落在盏内沉沉浮浮的几片茶叶上,清水如汪洋,谁不是如此反复煎熬——他只是突的想起有个人因为雀心茶中了毒闹的整个太医院和东崖都不得安宁,却因此牵扯出了吕太后的杀人重罪。

谢非予眨了一下眼,他的目光还在茶盏中,心思却仿佛不在这里,也不在这屋内片刻,香烛袅袅的青烟都如同藕断丝连的缠绵,令他猝不及防的愣了神思。

慕沉川。

所有人都知道,慕沉川替他谢非予挡了多灾多难,可没有人知道,那不过是他刻意为之,他质疑、他揣测、他从来不曾相信任何人。

就好像蓝衫无意的询问时,他的默认和默许。

指腹传来的微烫令他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还会在这个时候走神,谢非予揉了揉额角,许是这深夜时辰更让他觉得疲累。

屋外有人恭敬的敲了敲门,不需要等回答,便推了进来,是易晟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