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她非死不可(第1页)
“楚兮,我的小妹如此憎恨你,你还要替她求什么情,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定然会做到。”慕云鸿看着这两个姑娘对话,只觉得十分有趣,他挥挥手,楚兮身边的西夜兵士都退了开去,“你现在就可以走。”
他好似很大度,人的心性和心境真的很奇妙,楚兮啊,明明那么胆小,竟然在这生死的关头还要替慕沉川磕头求情,明明,是她自己将一切带进绝境,竟毫无自觉——慕云鸿饶有兴致的看着,傻姑娘的行为。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楚兮愣了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天大地大,你若是不愿意回三河马场,爱去哪里都行,”慕云鸿说着极为洒脱的话,有些诧异的目光望来,“怎么,你不开心吗?”
如今的你,得到了想要的自由,怎么却一步步的不肯离去了。
楚兮的眼神依旧在慕沉川的身上流连。
慕沉川已经垂下了脑袋,她不想与楚兮有任何的眼神接触,她生怕从眼角余光中流露的情感会让这傻姑娘发现,然后跪在这冰天雪地里请求着这些恶魔的开恩——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楚兮见慕沉川心如死灰的未再开口,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抹去了眼泪,她的声音也同样冰冷冰冷的:“好……我走,”她背过身去,单薄的衣衫避不了这深夜雪寒,“多谢,慕大人恩典。”她咬着唇角落出字眼,迈开了腿朝着外头茫茫雪原跑去,却仿佛现在漫无目的。
十万大山,她如同沧海一粟。
“小妹,你可真是玲珑心思,宁愿叫她心灰意冷的离去也不愿她留下为你求情。”慕云鸿看着楚兮抱着袖子抹眼泪,才跑了没两步就跌在雪地里挣扎着爬起身,那样子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他勾勾手指,边上的兵士就递上了一把弓箭。
慕沉川看到了,她瞳孔都骤然的收缩了起来:“慕云鸿,你要做什么!”她喊不出声,嗓子里干疼嘶哑。
“你喜欢冬猎,对不对。”慕云鸿搭弓上箭,他面无表情的将箭矢对准了还在奔跑的那个天真的以为自己当真得到了自由的小丫头的背影,“哥哥,可是为了你。”
“你住手,慕云鸿!”慕沉川恍然已经察觉到了慕云鸿的意图,她的眼角都要开裂,想也没想就往那男人身上使劲扑了上去,可是男人早已掐算好的距离,慕沉川脖子里的绳子猛然勒的她喘不过气,几乎要掐到了皮肉里头,她的气息断在嗓子里,手指却颤巍巍的还要去抓那个无耻男人的衣袖,三寸、两寸、一寸,偏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任是粗糙的绳子磨破了皮肉,她仿佛浑然不觉的疼痛,“你说过放她走的,你不能这么无耻!”
慕云鸿听着这些话无动于衷,他的准心早已万无一失:“沉川,你好好的感受一下,被自己几次三番救下来的小丫头,最终还是死在自己手上的感觉,”他的眉头动了动。“啊,刚刚是谁说的,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她了,大哥,可是在为你,杀了她呀。”
他的话音还未落时,箭矢“嗖”的如同流星一样飞射了出去。
“不要——”慕沉川张口的表情都几乎定格在那一瞬无法动弹,箭矢直直的刺中了远处的楚兮,那个丫头大约什么都没有想到就悄然的倒下了,变成了茫茫白雪中的一个小圆点,渐渐被大雪覆盖。
悄无声息。
慕沉川的心头仿佛也被刺透的无法再跳动。
慕云鸿将弓箭随手的丢弃在一边:“楚兮死不足惜,不过一个山野丫头,流放的罪人罢了。”
在后头一直默默看着的乌林答将军摸了摸络腮胡子和乞石烈讪笑了声用着眼角余光瞥向慕云鸿,这个男人心狠手辣起来倒是什么情面都不顾。
慕云鸿伸手在自己的长袍上擦了又擦,仿佛要将什么肮脏血渍都抹去,他走到慕沉川的跟前,那个小姑娘早已不再看她,心如死灰一般的低垂着脑袋,男人伸出手就这么一把恶狠狠的掐紧了她脖子里的绳索,慕沉川吃了一痛又无法将这口气咽下去,顿时就涨红了脸要翻过去白眼。
她一手扯着绳子想要让自己的脖子留出一些空隙,一手徒劳的去抓慕云鸿的衣袖,大约任是谁都不会想到,慕云鸿这么温和儒雅,似有鸿鹄之志的男人,撕下了脸面时可以恶毒到何等境地。
“小妹,你身上承受的这份情谊,我该如何利用才不愧对了谢非予的恩情呢?”慕云鸿还在笑,只是扭曲的可怕。
“你、你和乌林答……你和乌林答勾结,”慕沉川口中的字眼断断续续难以维持,她的眼睛终于死死盯着慕云鸿,“你、你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争吗!”慕沉川的气息弱,但是这口吻却干哑粗重,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呐喊出来。
慕云鸿,你和西夜人的勾当,根本从头知晓一切。
“战争,”慕云鸿的手松开了两分,那表情就好像他还不想就这么将这个小妹给活活勒死,毕竟游戏还没有结束,“我只是在帮朋友报仇罢了。”他朝着乌林答将军微微颔首,“大将军的父兄都是死在谢非予手上,他想要谢非予死,这有什么不对
。”他慢条斯理说的理所当然。
乌林答,对谢非予之恨,恨之入骨。
络腮胡子的大将军,似乎耳朵中落下谢非予这三个字都叫他心头如同梗塞着什么不能发泄的愤懑,不错——谢非予杀了他的至亲,现在西夜还要与北魏进行什么见鬼的和谈,竟——还是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他有什么资格站在谈判的桌案上!
你问一问,乌林答性烈如火,怎会如此放过北魏贤王。
所以,当慕云鸿找到他时,他自然不会拒绝一场好戏。
“哈、哈哈……”慕沉川突然笑了,她一笑就呛,眼泪都要笑出来,“帮朋友,你勾结了西夜,却还要说是帮助朋友,慕云鸿,你这是——”慕沉川顿了顿,咬牙切齿的从唇中崩出那四个重如泰山的字眼,“通敌、叛国!”
勾结外族异心之人,意图破坏和谈进行,恐怕这些人就连西夜的和谈使节团也不放在眼中,听听他们的狂妄自大,听听他们的嚣张跋扈!
慕云鸿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神蓦然的一收,他仿佛从这四个字眼里听到的是某种忍耐已久的仇恨。
“通敌叛国。”慕云鸿的瞳孔都发亮了起来,“是啊,当初父亲好似也这么说。”他掏了掏耳朵。
慕沉川的指骨都发了青,紫青紫青的:“慕云鸿,你即便不当自己是慕家人,可你也是北魏人,为官为民,你就是这样对待北魏子民的吗?!”慕沉川声嘶力竭。
“北魏,”慕云鸿凉薄一笑,“若我不是慕家人,若我不是北魏人,那么温朵娜就不会死,是不是,”他咬牙切齿,“是不是!”他又大声的质问了一遍,忍不住都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我为什么要为这个害死了我所爱之人的家国效力?”
慕沉川,你给我一个理由。
我所爱的姑娘一家满门就是被我的父亲所杀,理由竟然是可笑的仕途,可笑的两国相争。
而父亲,用着通敌叛国来拴住了他,父亲的名誉、父亲的名声靠的是牺牲慕云鸿所爱之人,这种结果,慕云鸿一生都无法接受。
慕沉川的下唇颤抖着:“那是……父亲的错误……”温朵娜定然是慕云鸿当初游历认识的姑娘,这些,是安国侯一人犯下的错。
“那你凭什么要我谅解所有人,慕沉川,”他眼见那小姑娘就要被自己的掐死了,慕云鸿松开了手如同丢弃废物一般将慕沉川扔在地上,他却欺身上前,脸庞几乎抵在慕沉川的脸上,“你不是神,我也不是神,神尚且无法姑息罪人,你我,更不可能。”
慕沉川,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有仇自然报仇,我恼恨的人,便是该死,便是下了地狱永不超生,就算是血脉之亲也绝不放过。
慕沉川被他瞳孔中迸发出的狠毒和恼恨吓了一条,她从未想过慕云鸿这样书生意气的人竟会有如此深刻刚烈感情爆发的时候,仿佛他默不作声隐忍不发,只是为了在最后给你致命一击。
“你何时、何时从峪迦关出来的……”慕沉川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液混着血渍,在白雪上格外显眼,她问了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
“你知道我从哪来就应该明了,我手上掌握的东西,军防、军备、粮草,后屯,无一不在我的脑中。”慕云鸿可不傻,他聪明的很,慕沉川有时候会觉得这样一个大哥比深宫那位慕依琴也要难对付的多。
慕沉川问出这个问题显然已经在探寻慕云鸿的目的,那么慕云鸿又何必要隐瞒——他大大咧咧的说着,峪迦关的一切,他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