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我是心疼了(第1页)
药碗丢弃在旁,苦涩的味道还在顺着舌根往喉中蔓延,谢非予抬指轻轻抹了一把唇角残留的药汁,下一刻,唇上有着冰凉的水渍,他微微错愕就看到慕沉川不知何时将葡萄剥了个晶莹剔透就搁到了他唇边。
可不是,吃了苦,自然要有一些甜头。
这样才乖。
这是从慕沉川笑吟吟的眼神中读出来的意思。
乖。
这真是奇怪的场景奇怪的情愫,就好像一只柔若无害的兔子踮着脚摸着虎须,还毫无自觉。
可是谢非予大概也中了这莫名的毒,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张口将那颗葡萄卷进了口中,慕沉川那般笑意就成了某种得逞的小得瑟,谢非予蓦然意识到的时候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了那只小狐狸——所以慕沉川的脸,轰的一下就彻底的红到了耳后——甚至整张脸上都有着不敢置信的惊愕的神情。
她的指腹有着温热的触感,谢非予确实没有放过她,他索性张口咬住了那正欲缩回去的手指,甚至舌尖卷过上头还带着些许的葡萄甜汁,叫慕沉川心头一窒顿时手臂都要发麻了过去。
可是那男人呢,唇畔噙着故意的笑,眼角眉梢明明在烛火下显得清冽却在此刻变的异常的诡异风情,好像指腹潮湿的触感伴随着甜腻的味道,就算慕沉川没有品尝过那葡萄有多甜,也能隔着空气嗅到甜味——那太过于情-涩。
是慕沉川意料不到的。
她说过,谢非予这样的男人早就犯了规,任何一个轻佻的眼神和动作就能叫人无法思考,更何况他看着你的眼瞳中好似落了银河的星子进去又被眼底流转的烛火温暖成橘色的情调,这是——勾引。
这就是勾引。
赤裸裸的。
慕沉川的心头几乎只能冒出这样几个大字,若是这具身体当真有所谓的三魂七魄,那么现在它们都不属于慕沉川,而是全然听从那个龙章凤姿一般的男人,长睫之下的流风艳雅简直让慕沉川的腿脚都有些发颤的站不稳——她承认,她竟在这刻想要恶狠狠的索性扑上这佛爷的床榻去,剥了那身有着凡人皮囊的衣物,看一看——这骨血里头究竟住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
可才想到这儿,慕沉川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对一个病人,肖想什么呢,你可真是禽兽不如!
慕沉川都忍不住口干舌燥舔了舔唇,直觉的那男人无用言说那眼底流转的好似珍珠般的流光都能将你吃干抹净了,她咽了下口水连忙抽出自己那被咬的有些泛红的指尖。
谢非予反而不慌不忙,这个彻头彻尾的欺世盗名的混蛋还慵慵懒懒倚着床榻,指腹从自个儿还有一缕葡萄汁液的唇畔无意划过,和着流窜在眼里的戏虐才能叫人领会什么是——色授魂与。
慕沉川倒抽一口气反而觉得自己的脸撑得更是烫热,好像所有的神思都逃不过他简简单单的一瞥,慕沉川在这男人面前那就是个透明人儿。
谢非予终是收回了目光,随手将方才丢弃在一边的折子又取了回来,仿佛是要放过那小丫头似的,他连笑声都变的郎朗,好似刚才那些如同妖孽一般的风情刹时就收回了这尊皮囊:“慕沉川,在柏尧城的时候,希望本王来救你吗”他依旧看着折子,问的漫不经心。
“想,”慕沉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在佛爷的面前,她早已不再隐瞒什么,实话实说就是最他最大的信任,慕沉川蹲下身握住了谢非予的手,“因为那说明,王爷很在意罪女,罪女应该高兴的。”
“可是本王来救你,你却不那么开心。”谢非予这么说着连手里翻阅的动作都停下了,在柏尧城下,乌林答用冰水将慕沉川彻头彻尾的浇醒了,可是慕沉川看到谢非予的那刻却跟个小疯子一样哭了起来,她在喊着蓝衫阻止谢非予的任何行动,没有嚎啕,但是撕心裂肺,谁都看的出来。
让慕沉川现在去回想柏尧城那如同进了地狱一般的光景实在叫她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王爷还记得您带着罪女围剿吕氏兄弟的那个夜晚吗,”她缓缓坐在床沿摘了一颗葡萄专心的剥起了皮,指尖缓缓掐住,就会有水渍顺着流淌下来,她的手有些颤抖,并没有一下撕开那表皮,“王爷当时在客栈中问了罪女一句话,您说您受了伤,为什么罪女好似很开心。”同样的剧情,却有了不同的疑问,是因为所有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
谢非予显然也记了起来。
慕沉川的牙齿磕碰了下唇角,混合着拢涎香和烛火的明灭,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又有了缠绵悱恻的味道:“因为那一回,罪女从您的眼里看到了不舍,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应当欣喜若狂,可是这一次,不,罪女不开心。”甚至在看到谢非予的那一瞬,她脑中和瞳孔中充斥的,是惊恐,是畏惧。
那说明,她一点也不想见在这种或生或死的时刻见到谢非予。
我想见你,又不想见你——慕沉川不过凡夫俗子,就有着凡夫俗子本有的虚荣与真心,懊悔和害怕。
谢非予竟然不带任何讽意的笑了一下,他很少对着女人轻言轻笑,对别人,或许讥诮,或者嘲讽,或者带
着三分轻蔑的,总之他的绝色风华都不会全然展现在你面前,可是这一会,对着慕沉川倒是笑的令她不敢置信。
“王爷……”慕沉川将剥好的葡萄索性丢进自己的口中,清凉清凉的正好给自己这一刻被佛爷勾起来的心下下火,“慕云鸿的箭没理由这么容易轻易伤害到你,”这是来自于慕沉川对谢非予能耐的认知,佛爷是什么人,那支箭是朝着谁来的,不言而喻,慕沉川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下谢非予的肩头,绷带松了两分也见不到一丝红斑血色,看起来伤口好了许多,“您这样会让罪女以为,您是故意的,故意要挡那支箭,故意要惹的罪女心疼。”
慕云鸿的箭是朝着慕沉川而来。
赤裸裸的,毫无兄妹之情,他就是要慕沉川死。
而谢非予呢,早已洞察到了,他明明可以抢先一步躲开,他是所有人口中无所不能的谢家王爷,又有什么做不到呢。
没有。
他在任何人的眼中,都应该如此完美无缺。
谢非予从嗓子里轻呷出的笑意好像白雪中落下的步履又似红梅掉落枝头,不,是雪山中那期期艾艾的幽魂雪女,他抬眼,眼角眉梢都带着这屋内足见的春意盎然,梅花落在身侧,皑皑白雪都不能覆盖这样的绝艳风华,慕沉川就当真闻到了梅花的香气在身边悄然绽放。
“那么,你心疼吗。”
佛爷的话慢悠悠轻飘飘的,就能置人于死地。
慕沉川的心跳都仿佛要停止窒息在这一刻,她的葡萄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只是抓着佛爷的手更紧了,她一点也不避讳男人的目光,反而用着更为灼热赤诚的眼神,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瞳中流泻的珠光都应该叫人好好的珍藏起来,她一字一句的说着。
“罪女,心疼了。”
谢非予大约觉得这是世上最为古怪的事,明明啊,从来不是什么特别的情话,甚至还没有这姑娘追着他念了一晚上的那些情诗来的更花样更丰富,可偏偏,他总是叫这慕沉川的三言两语给撞上,从那些字字句句的诚恳中你要听到一个人的真心,很难,也很简单。
就好像现在,谢非予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认真的想起祁昱修的话——王爷您胸怀天下,又是否容的下一颗真心呢。
谢非予眉眼微微抬起,就能看到慕沉川眼眶里噙着眼泪,那珠子还没凝结成团所以就好像水光粼粼的在眼底打转,烛火明光有着几分昏黄,将黑色的珍珠都衬出了斑斓的色彩,有时候楚楚可怜,有时候伶俐敏感,好似这么一眼就叫谢非予顿生百感交集。
他伸出手想要作些什么动作,可是大男人大约这辈子都没有对一个姑娘有过特别的示好所以有些不知所措该如何表达这样的情绪,他的掌心轻轻的落在了慕沉川的发顶,辗转温柔的抚了下。
“知道乌林答说了你什么话?”谢非予只是突然想起来觉得好笑。
“什么?”慕沉川吸了吸鼻子。
“他说你是个狠角色。”这是乌林答站在城楼上看着被吊起来默不吭声的慕沉川这样感慨的,谢非予几乎可以想象这小姑娘在乌林答面前究竟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惹的乌林答都有这样的赞赏。
慕沉川倒是“吓”的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他这么说?”那个刚愎自用又一意孤行的大将军竟然还会这么“夸奖”她,意外。
谢非予就没好气的摇摇头:“依本王看来,是他抬举你了,”慕沉川这点儿小聪明在谢非予眼中那是连跳梁小丑都算不上,“起码称之为蠢钝。”
蠢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