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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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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天怙城之约(第1页)

乞石烈一愣,可是一愣过后哈哈大笑,他显然已经知道谢非予的打算了,所以他更加不着急:“贤王,别说我乞石烈没有提醒你,不错,乌林答将军将大部分的兵力都派来了此处,但是你们峪迦关至今还没有接到任何皇帝陛下明面上的圣旨,所以也不可能出兵,你就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

乞石烈觉得可笑,太可笑了,是——现在的柏尧城确实很脆弱很薄弱,可是,现在谁敢动柏尧城,谁又能动柏尧城?

峪迦关根本没有出过任何调兵遣将的命令,就算是——“至于十四州,您就更不用操心了,自从钟离大将军死了以后,多少人心惶惶不安,你们这号称北魏脊梁的汴岐十四州如今支离破碎,你就问一问,谁还敢不要命的替你贤王爷出头!”

谢非予的话就仿佛在告诫乞石烈,柏尧城如今几乎可以说是一座空城,倘若北魏暗中派遣了军队围困柏尧城,那么乌林答绝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可是——谢非予——你得看看自己的处境,更要看看北魏这十四州的人心,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动,或者说动不了十四州的兵权——你的手中没有一分一毫的走卒,甚至连自救都做不到,因为你不能,因为你不敢——乞石烈很显然将北魏这些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朝堂事弄的一清二楚,真龙天子想要收权已经谋划了多少日子,这大半年下来也不知道砍了多少的武官,那些常年驻兵在外拥兵自重的人都应该一个不留,现在谁敢越俎代庖动一动十四州,那么谁就是那个出头鸟。

是,乞石烈也必须要承认,谢非予有说话权更有号召力,可是他是个聪明人,从不明不会把自己丢进一个无法生天的境地,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十四州——看看,那些封疆大吏,一个个节度使大人谁胆敢为你来出这个兵卒,你却在这里风轻云淡、大放厥词。

乞石烈实在觉得可笑。

“十四州,”谢非予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赞同着乞石烈的说法,“连你也知十四州是北魏的脊梁,我谢非予又怎会劳动诸位节度使大人,不,”他的唇角勾起的弧度叫人看着生羡,更生厌,“是你柏尧城,不配。”

不配北魏十四州出动一兵一卒。

乞石烈眼睛一瞪:“谢非予,你我都是明白人,如今只要我乞石烈振臂一挥,你们不过是被掩埋在雪山底下不见天日的尸骨,你可别忘了,你忠心耿耿的九五之尊,对你心存芥蒂已久,”这些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为什么不派兵相援,为什么不救芈鹿,你当真不明白吗!”

乞石烈并无过多的意味,他有时候觉得谢非予很奇怪,就奇怪在,这个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逆境,什么样的奚落,都显得心有丘壑,任何的字眼和词句都不会对他造成一丁点儿的波动——乞石烈难免会觉得,谢非予要说英雄,算不上,枭雄倒是可以相衬,这是个无情无意、无爱无恨的男人——可就在你要这么理解他的时候,他却偏偏单枪匹马冲到了柏尧城下去救一个小丫头。

谢非予的脑袋歪了一下,他有这样动作的时候,长发会顺着肩头滑落在艳红的金羽之上,好像有什么丝线困锁住了那只欲要翱翔九天的飞鸟,然他缓缓的从嗓子里呷出轻笑,真心诚意没有半点讥诮。

这幅样子反而看的乞石烈和他身后的诸位将领面面相觑,莫不是被说中了心事,不敢作答。

男人笑够了,他轻轻抬了抬手:“萧使,萧太后若是知晓了乌林答的所作所为,你觉得她会有什么反应。”

萧延庭夹了下马腹,上前几许:“萧太后一心想要交好于北魏和贤王,乌林答擅作主张将柏尧城陷入不义,如今乞石烈又无故破关挑起两国边疆纷争,萧太后若是知晓,”他抬起头看了看日光的光晕如今真正刺眼,“定饶不了乌林答全族。”

该生该死,是要按着你的罪状来的。

“萧延庭!”乞石烈怒喝,“你站在谢非予的身边声讨我乌林答大将军的不是,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堂堂西夜使者却屈膝讨好北魏贤王,你安的什么豺狼之心!”他早看不习惯萧延庭这墙头草一般的小年轻。

萧延庭懒得搭理乞石烈,索性扭过头去不看不听。

谢非予就咋舌:“萧使,本王有个优点,”他看着自己修长的指尖,“喜欢替人分忧解难,更喜欢替人,”他咬了下唇,竟让人觉出了几分活色生香的艳情触动,“越、俎、代、庖。”这几个字眼也被咬的好似从舌尖上轻轻落出的白雪,谢非予倾身靠伏在了马背上,宽大的金丝袖袍顺着白马流泻而下,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被端端的丢弃了出来,就这样落在了男人银鞍白马之前。

那是一支花。

长青的绿叶,蓝色的花骨朵并没有绽放,就在花萼之下还结出了不少的细珠就如同佛祖盘莲的底座,如果你仔细的观察,还能发现,那些花瓣花萼上夹杂着金色的嵌丝,不知是天生还是人为的。

但是它还活着,就算被人剪断了枝干,可还鲜活着。

兰花。

萧延庭看到的时候肩头一僵,常简和慕沉川倒是面面相觑不

太明了,可是乞石烈不同——他看到这支古怪的兰花时眼珠子微微突了出来,几乎全身上下都在诠释着一种恐惧和不敢置信。

他没有下马,也没有趋马走上前来,甚至不敢往前再靠近一步,好像这支兰花是致命的毒药。

冷风凛冽穿过众人衣袍,乞石烈咽了下嗓子眼里的唾液,从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念出了字眼。

“天怙城。”

这三个字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

“乞石烈将军有眼见。”谢非予挑眉还真心诚意的赞赏了一番。

乞石烈的神情如同乌云密布,他从一开始的震撼转为惊疑,然后缓缓的爬满了不详的预感:“天怙城从不轻易将佛锦兰送出,你怎么会有?”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压的低低的。

佛锦兰确实只在天怙城中种植,有固定的人员采摘,从来只会赠与与天怙城交好的友邦,你就问一问,这周遭哪一个番邦不想得到,就连西夜几十年间也曾数次派遣使者入天怙城,然而都被阻挡在外。

是,天怙城从来不与别国相交,似乎成了一个规则。

所有人都在他们面前吃过闭门羹。

许多年过去,已经不曾有人再见到佛锦兰的出现了——就好像连天怙城都不再提起,不再种植。

佛锦兰,成了一个传说。

可是,这朵稀世珍宝似的兰花,竟然会出现在谢非予的手中。

慕沉川在听到乞石烈念出这个词的时候,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不错——她记得雪山之上,慕云鸿掐着她的脖子提到过佛锦兰,然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你究竟和天怙城什么关系!”乞石烈下意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同样会回想起慕云鸿的话,似乎有那么一回事,谢非予曾经将一株佛锦兰送到了天怙城,只是他当时没有听得真切,所以未曾在意。

“谢非予和天怙城什么关系,你有资格知道吗?”佛爷气定神闲的,就是要你气得你抓心挠肺偏不给你答案。

“你——”乞石烈的话膈应在心头,他看看那支兰花,又看看谢非予那张妖孽一样的皮囊,他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仿佛脑中有什么思绪在天人交战,“你是想说——天怙出兵困了柏尧城?你简直——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谢非予觉得这四个字很妙,“那这支佛锦兰是天方夜谭吗?”

看一看鲜活的花枝,都是真的,存在在你的眼前,你看到佛锦兰,就应该知道天怙城有所行动。

“乞石烈将军,莫非柏尧城真的有难?”身后的几个副将军自然也坐不住了。

“咱们——咱们是不是应该立马回城!”而不是在这里听这几个狡猾的北魏人拖延时间——是啊,拖延时间,谢非予带着一大群的侍从晃晃悠悠慢慢的切入主题,可是却丢出了一支兰花,他为什么如此气定神闲,定是所言属实!

“大将军,我看这几个北魏人不可信!”人多口杂自是有不同的意见,乌林答将军离开时怎么交代的,况且,北魏一直没有动静,就是默许了这些行为,“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如今西夜骑兵被围杀在芈鹿行馆,咱们多的是理由兴师问罪。”

这是个大好机会,绝不可以放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佛锦兰既然出现了,必是天怙城有了行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柏尧城陷入死局?!你不要在这里混淆大将军的判断!”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吵的乞石烈头都要炸裂了——“住口,都给我住口!”乞石烈把牙齿都咬的嘎嘣响,他从马匹上一跃而下,双脚定定的陷入白雪之中,大将军双眼炯炯直盯着谢非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