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借刀杀人计(第1页)
慕沉川豁出去,反正她不要脸面惯了,在这个男人面前,你只要奉行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就是不开心,就是吃醋,就是心里头不舒服,瞧瞧樊月天天跟谢非予出双入对的,佛爷这么多天没来看她就一点儿也不想她?这半句的嘘寒问暖都去了天边,好不容易等到了大爷,还要挤兑她——慕沉川咬牙切齿的,这男人,没追到前那是隔座山,你以为你追到手了,他还能若即若离的好似跟你玩儿捉迷藏——这世间的道理,到了谢非予这里,统统都颠倒了个转。
是,慕沉川承认,樊月是个美人儿,饶是她慕沉川在王城里什么千金小姐、名门贵女没有见过,端的也算是阅美无数,但也要折服那天深夜星辰零落与火光蔽天下的战鼓声。
慕沉川有时候觉得自个儿也古怪的很,明明知道谢非予的性情,也更是明白自己的心思,哪里需要她疑神疑鬼的成了个担惊受怕凡夫俗子一般生出那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当初在王城,巴望着谢非予的大家闺秀还少吗,不少,就连深宫内苑的清和小公主都恨不得整天跟这男人黏在一起,那个时候慕沉川都没有生出一丁点儿的危机感,怎么现在反而惴惴不安起来了——她很想说服自己,这是那点儿小脾气作祟,狗屁,慕沉川在心里头唾弃了自己一脸,怎么着还不允许她一个姑娘家明目张胆的表达爱慕和不满吗?
谢非予就瞧着慕沉川一会儿哼哼唧唧的,一会又变得闪闪烁烁,最后好像破罐子破摔一跺脚,理直气壮的从嘴里说出这么不要脸面的话来,大佛爷突得就笑了。
这女人向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对啊,总是要给你整出点儿人意料的东西,什么女人羞于启齿的话到了她嘴里说的是理所当然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谢非予觉得有趣——尤其的有趣,后来这种有趣变成了私心,这样的小丫头就该收为己用,不,那不叫私心。
偶尔丛生的是占有欲。
他对慕沉川有着占有欲,只是佛爷从来不在明面上表达,他和慕沉川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就连互相有模有样口是心非到信手拈来,却都是完全不同的反面——瞧瞧,小姑娘能在你面前大声嚷嚷着,谢非予,本姑娘吃醋了。
这是让搁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出现的事,若是蓝衫站在谢非予的身后,大约眼珠子都能蹦出来,这要放在一年以前,蓝衫大约连慕沉川的坟地都已经替她相好了。
所以谢非予这一笑,是笑她也是笑自己,坦坦然然的毫无别样情绪,是——她的话佛爷听到了,也明白了,可是——佛爷压根没处理过这种情况。
对啊,谢非予是什么人,就算成千上万的女人投怀送抱,他都不需要考虑,一个女人吃醋了该怎么办——这样的事。
吃醋是个什么鬼,压根就不存在在他的字典中。
所以佛爷笑过以后反而有些不明所以。
慕沉川“呵”了一声,瞧着谢非予那副大男人神情下带着两分无聊三分茫然,剩下五分全全是对她好似又作幺蛾子了的无奈,慕沉川小情绪就上来了:“喂,我吃醋了,该怎么办?”
谢非予微微蹙眉。
“哄我呀——”慕沉川觉得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劳累的女人了,给自个儿的男人出题,还得自个儿把答案告诉男人,偏偏——这男人能把全天下算计在内,就是算计不了姑娘家的心思——不,是这男人,从来都不需要顾及女人的心思,所以,压根没这个意识。
“你不哄我?”慕沉川撅着嘴,看谢非予似乎没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她惦着脚都快把地下的白雪都踩成了薄冰,“你真的不哄我?”她揪揪谢非予的长袍,最后哼唧着从鼻腔里呵呵哒的唾弃了声,扭头就要挪步子——臭男人,王八蛋!
慕沉川觉得自个儿迟早要被这混账给气的七窍生烟,可还没等转过身,她双脚一腾空,整个身体就落在了金色飞扬的红衣艳裳中,那怀里温热如斯,合着扬起头就看到的漫天的星河都倒影在男人不解望来的眼瞳,明明是个善于吃人的妖孽,反倒在苍穹星云的衬托下好似月下透了霜雪的白荷,清雅的大约胜过了九重宫阙的谪仙。
也不怪他树敌良多,叫人爱难恨难。
慕沉川笑嘻嘻的就伸手不客气的搂住了谢非予的颈项,任由这一帐室的温暖垫了全身,这主营的大帐她是头一回进来,龙涎香的香味撞了满怀,还透着香茗点滴,主帅就是主帅,瞧瞧佛爷的待遇就好比他才是那这营的主人似的。
“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谢非予知己到入了座还免不了有些埋怨,慕沉川的小脾气,理会吧,失了风度,不想理会吧却又好似放不下神。
慕沉川就使劲撒了撒气,她眼珠子转转就眉飞色舞的:“王爷,想我吗?”这话有些肉麻,可是慕沉川问出来就再正常不过了。
谢非予顺着那小姑娘的背后一拍,就将桌案上的褶子扫去了一旁:“你我近在咫尺,何来念想。”可不是,就身在一处大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慕沉川老神在在的,这些个情话听起来没个正经又好似信口胡说,
谢非予偶尔觉得,还听中听的,慕沉川偷瞧着他的眼色,这屁股一扭就从男人怀里跳了下来,她掰着手指数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她鼓着腮帮子,一十五个秋呢。
谢非予就看着她斤斤计较的样子,确实没忍住,他朗声一笑。
“本王倒是觉得你变了,变的有些……”他没说下去——风情万种,是啊,这真是个古怪的词汇,慕沉川这个姑娘你就算丢在傅长栖跟前叫他看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跟风情万种这四个字扯上半点关系。
可是,谢非予居然觉得现在的慕沉川相比之前变了许多,摇曳生姿叫人百看不厌,甚至有意无意之中总透着些许不经意的诱惑,可是你再定睛一瞧,慕沉川还是慕沉川。
小姑娘昂着脑袋就等着佛爷夸她一夸,索性反身一蹦就跳坐在了佛爷的主帅大案上,双脚落在下头晃荡晃荡。
“没规矩。”谢非予倒没多少怨怪的味道,带着两分嗔意显得满是无可奈何,这姑娘确实蹬鼻子上脸,从前给点儿眼色就能在他面前没个尊卑大小,现在好了,连礼仪规矩都不讲。
可佛爷也什么都没做,除了嘴里嫌弃的叨了声。
慕沉川翘着二郎腿看到身边一案子的文书都已被整理的妥妥帖帖,这不是,最上面的黄封书册带着星月之纹,案上有一个黑漆金盒,四四方方的并不大,若是颜色俏丽一些或许用来做姑娘家的首饰盒恰到好处,而它如今,正压在那些黄封书信上。
“王爷是在为都城的事烦恼吗?”她只是试探的询问,若常简所说没有错,八百里加急送来了皇帝陛下的旨意。
“何以见得。”谢非予懒懒的往椅背上一靠,长发泻下长椅落在他的臂弯和胸襟,他的指尖撑着额头不近不远的看你,目中慵懒,目中无畏,坦诚肆意的风骨自然,这让慕沉川恍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谢非予的样子——安国侯府的花厅之中,那男人袍尾与袖角的金翅夺目耀人,堂而皇之的宣告天下谁才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可也比不上那双眼瞳簌然微睁时流泻下的一抹轻佻不善的嚣张。
慕沉川心神一动,她“啪嗒”从桌案上跳了下来,在营中央跟个老夫子般踱步起来,一边思虑一边摇头晃脑的:“天怙城围困柏尧,这事儿纸包不住火,皇帝陛下定然早知,为何半个月前芈鹿有难无人敢应,而如今八百里加急却送了圣旨,”慕沉川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他想要当好人,做好事,成好名,更想要千古流芳。”
试问,哪一个帝王不想如此。
“王爷一人之肩担起两国和谈,若是成了皇帝陛下自然功德无上,若是不成,这背锅的,还不是王爷您。”慕沉川撇撇嘴,小把戏玩的多好,“就算我慕沉川远在千里之外,都能想象的到如今的朝廷里吹得是东南西北什么风。”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那些个看不惯谢非予的老臣子们到了活动活动的时节了。
“说说。”谢非予倒是起了兴趣,他将茶盏端起轻轻泯了一口,正的是一幅风流倜傥。
“王爷之罪,罪名有四,”慕沉川不客气的伸出了四根手指,“身负重任却私自将罪女提往芈鹿,这是藐视国法,其罪一;无故过关,擅闯柏尧城救人,造成两国隔阂,其罪二;乞石烈逼关,斩杀骑兵,擒得万人大军,其罪三;以天怙城之名兵困乌林答山穷水尽,其罪四。”
慕沉川不含糊,她一字一句给你说的明明白白,朝廷里的大人一张嘴千百种花样,还能从这几条罪状里给你多变出个十七八条的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