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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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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真不知羞耻(第1页)

“可是您,压根不想退兵。”慕沉川看的明白,瞧瞧,这几天每日都有陛下的金牌送到,可见九五之尊心急如焚,谢非予越是视若无睹,九五之尊越是恼羞成怒——“王爷,可知道这是什么后果?”金牌不回,便是叛逆罪,这罪名一下,定当死刑,无人可以说清。

不将天子旨意与金牌召令放在眼中,你谢非予——是要忤逆造反不成,私自取信佣兵城,是不是有朝一日,你会反戈一击,北魏迟早沦为你手中的笑谈!

谢非予的指尖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节奏好听极了:“本王如此一意孤行擅作主张,自然逃不了朝廷里大人们的悠悠之口,如今我谢非予俨然成了狼子野心的虎豹。”

谢非予妄自尊大,谢非予谋逆,谢非予造反,谢非予迟早要毁了这江山社稷,谁站在九五之尊的角度上都会觉得惶惶不安,因为——所有人都想要讨好的天怙城,竟然与他私交甚秘密——陛下,您想一想,就算谢家这佛爷将兵权收缴,活的好似一个横行无忌的混账王八蛋,但是,他在当年两国交战中如此惊才绝艳如此令人折服,就算放到现在一声令下就会有多少人愿意为他不惜人头和性命,如今呢,深不可测天怙城,连皇帝陛下您多方打探想要交好都没成功,结果谢非予却瞒着所有人捷足先登,这是何等叫人震惊,何等叫人不容。

俗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北魏的江山看似稳固却岌岌可危,因为谢非予,他的城府,他的心计,他走卒出尘、用兵如神,你控制不了他,就绝不能放任他。

听听这些话——就算不站在风口浪尖你都能算的一清二楚。

“小皇帝想要本王退兵,”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轻轻揉了一下肩头,那里曾有暗箭穿透,就在柏尧城,甚至就在他脚下的这片土地,男人嗤笑了声,看着慕沉川将金牌一片片重新置于盒中,“谢非予天生反骨,不爱听人发号施令,乱臣贼子,”呵,谢大佛爷的笑意都充斥着你想象不到的鄙夷,“谢非予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无父无君的乱臣贼子罢了。”

既如此,何必要假惺惺的作个良臣贤君,谢非予堂而皇之的接了下金牌却没有丝毫要退兵的迹象——他明摆着,九五之尊的旨意在这里,一点都没有用。

听起来就好像是气话,乌林答设计陷害他,还围困芈鹿骚扰北魏百姓,现在要谢非予如此轻易放过他,万不可能。

慕沉川已经收拾好了木片,“喀”的将黑漆盒搁在了案上,她没有退开,而是站在桌案的那头,与如今谢非予那双漂亮的眼睛相望,那里头有星辰连片,那里头有烛光闪烁,所有的波澜都会静止不动,她突地倾身上前,几乎半个小身子都越过了桌子,与谢非予在如此相近的距离下,几乎都能感受到呼吸打在颈项里的热度。

“王爷,您打了这么大的一个赌,一定必输的赌,是为了什么?”慕沉川算是看明白了,谢非予故意不退兵不是因为一时之气,让他冒着如此大不韪也要忤逆九五之尊的一切命令,宁可当一个扣好乱臣贼子名头的必输之赌,他定然是有着不得不赌的道理,她的目光就在这刻穿透谢非予的眼睛,“您在等人。”

她突然语出惊人。

“您在等什么人,对不对。”

围困柏尧,至皇帝的命令于不顾,明明早就可以破城你却迟迟不愿动手,就仿佛要留着乌林答一条命苟延残喘,而你,在等着谁来收拾这场惨剧。

一个,谢非予必须要见上一面的人。

谢非予长长的眼睫眨了眨,他唇角从有所僵持到微微勾勒出了的笑意弧度,而这分弧度从方才的讥诮鄙夷到如今几乎没有任何的嫌隙,甚至让你觉得那是来自内心发自肺腑的真心诚意,因为你能从他的眼瞳中读到某种错愕,某种惊喜。

“慕沉川,察言观色你学的三分像,就没人告诉你,有些话藏在心底里可比说出来强。”谢非予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捏住跟前那姑娘的下巴,对,细细小小的,有一些尖锐有一些棱角,合着微微张启的殷红唇角,竟觉得娇艳欲滴不可方物。

慕沉川没动,她只是闷闷的笑了声,佛爷没有斥责,说明她猜对了。

“萧大人说,女人不该太聪明。”她老老实实的。

“聪、明?”谢非予慢慢的反复念着这两个字眼,他的指腹只要轻轻抬起就能摩挲到慕沉川的唇畔,柔软的带着温度的,不需要触碰身段就能体会女子的软玉温香,“本王不喜愚钝之人,尤其是,愚钝的女人。”那些矫揉造作的,哭哭啼啼的,仗着一些小聪明在他面前耍花枪斗把戏的,他在都城见的太多,也厌弃的太多。

慕沉川就咯咯一笑:“王爷,您是在说,您喜欢罪女,对不对。”她早就说过,要从谢非予的口中听到一点点甜言蜜语那都是难上加难,话呢,一定要反着说,反着问。

谢非予眉头一挑:“本王有说过?”他装傻。

慕沉川轻轻咬了下唇角,突得伸手一把勾住了男人的颈项,原本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都贴到了脸面上,她并不算高,隔了半个桌案将自己送上去还拼命

的踮了踮脚尖:“王爷没有说,是慕沉川喜欢王爷,在王城中就曾痴心一片追求数月无果,心心念念即便身在千里之外的函厔雪原也不改初心,是时候求仁得仁、心满意足。”口是心非的谢大佛爷,时而冷艳时而傲娇,居然还能叫她觉得天下无人能及的可爱。

慕沉川一张嘴跑火车那也是功力渐长,可是越说越觉得这剧情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对啊,那不就是《王侯二三事》里的写照吗——慕沉川这么一想,真是肠子有点悔青了。

仿佛故事突然变成了现实,假的都成了真。

慕沉川刹那觉得flag真的不能随便立,因为头顶有神明,头上有青天,看着听着,你的真心真意。

谢非予嗤笑了声,这话说的太假了,可偏偏他还挺享受慕沉川的“虚情假意”。

所以男人不置可否,从慕沉川这姑娘嘴里出来的爱慕你可不能都轻信了。

“王爷,不夸夸我吗?”她这样死心塌地、一腔热忱的姑娘可真是天上有地下无,不光聪明还能包容你的脾气,理解你的城府,她满脸就是一幅“你可要看好本姑娘别弄丢了,否则别人捡回去不还给你怎么办”的小心思,口吻还有点想讨个好。

“夸夸?”谢非予挑眉对这个词汇感到奇怪。

慕沉川就使劲的眨眼睛暗示:“怎么罪女在您眼里当真一点儿优点都没有?”快说两句好听话给本姑娘听一听,比如“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该死,她想听这句名言可是想听很久了,偏偏佛爷总是不按理出牌。

谢非予的表情看起来就好似一个被胁迫的良家妇男,对上慕沉川期许闪亮的大眼睛,他大约这辈子都没觉得能有一刻叫人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所以大爷大约是在脑中搜刮对应的词汇:“你……”他顿了顿口,“你这——”很好,最后确认一下出口的话,谢非予叹了口气,但是却一把抓住了慕沉川的手腕,那姑娘手腕纤细的很,除了伤痕还是伤痕,那些都是这一年里和谢非予一同留下的证据,“不知羞耻的女人。”他一咂嘴,就落出了口。

喵喵喵?

慕沉川正打算听一些甜言蜜语,这会眼角都抽搐了起来,不知羞耻是个什么鬼,怎么着,谢非予的心里,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吗——对,就算她不要脸,那——能不能不要这么煞风景?!

谢非予倒觉得自个儿说的没错,慕沉川这个姑娘从来没点儿羞耻心,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时常无耻到连蓝衫都看不下去的地步,老实说自个儿容忍她这么久已经属于奇迹了。

男人眼角微微上挑:“不矜持、不矫揉造作的女人,确实应该得到嘉奖。”他在那小姑娘吹胡子瞪眼还没发作前反而温温一笑,慕沉川还未及反应就看到眼瞳的烛火璨然就印刻在了自己的眼中,温热的触觉落在唇畔,有一些香茗的气息瞬间便在鼻息和唇齿间四散,她没有闭上眼睛,更是舍不得闭上眼睛——你看到男人瞳中的明光如火如炬,他恣意妄为,仿佛天下事以他为理,连这方蜻蜓点水般的细吻都没有情深义重的缠绵。

所以谢非予松开她的时候,慕沉川还呆愣愣的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春梦,但是这春梦TM没头没尾、意犹未尽。

要她说起来,什么浅尝辄止这种词汇,那都是糊弄人的狗屁,这男人明明既不风流也不潇洒,甚至你将他的名字抖落在天下苍生面前,前半生沾满了血腥,后半生伴随着骂名,可是——可是为什么站在他的身边,你居然觉得他君子正派的可怕。

这真是个无比奇怪又矛盾的想法——他的恶毒,他的卑鄙,他的狡诈都正大光明;他的戏弄,他的诱惑,他的勾引都来的堂而皇之。

乌林答说的一点都没错,全天下的好都落在了谢非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