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朝堂大变革(第1页)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祁昱修手中的折扇无意之中落了地才让他猝然捡回了思绪,这三月微暖的阳光竟灼的他脸庞有些发烫,直到慕沉川和四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帘,他才挪动了脚步慢慢的回到了桑苎庄。
可才刚踏进桑苎庄的门槛,整个身体“呯”的一下就倾斜的撞到了一旁的门扉,连手也猛然的捂上了唇,强硬的想要将涌上喉头的腥味咽下去。
“庄主!”一旁的几个伙计见到了忙不迭要上来搀扶,但立马被祁昱修阻挡开了,他踉跄了一步掀开柜后的帘子入了内堂。
小厮们自然不敢跟随,却不知自家的庄主什么时候又得了如此重疾。
祁昱修才进里屋就再也忍不住汹胸臆间的奋涌和作恶,指缝里已蜿蜿蜒蜒的流淌下血渍,他索性不再遮掩,而是掐住嗓子猛然一咳,殷红的鲜血就吐了出来。
他擦去斑斑点点血渍,唇色更是不如方才在外头阳光落下时的浅淡,他整张脸都煞白煞白好似一场重病一直未愈,他的玉色扇子“啪嗒”掉在地上也无力去捡,拖着这身子一下便摊倒在了床沿。
半身淋漓的鲜血和急促的喘气足以证明他现在的胸腹之间有多难受,他下意识反手触碰了下脊背,若仔细瞧才会发现他的背部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血渍也在晕染,缓缓的透出了衣衫。
那不是剑伤。
是他不忠不义的证明。
九五之尊赐了他八十鞭子作为惩罚,呵,这身体竟然还没有就这么死去,祁昱修有时候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运还是惩罚。
那个晚上,在谢非予离开禁宫后的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根本不需要多猜,祁昱修看到长春宫的一切显然都明了。
他除了在那天雷大作中跪倒地上,别无可做。
九五之尊抱着清和公主的尸体冷冷地看着祁昱修,这个跪在堂下的男人,造成了许多的错失,他救了慕沉川,放了慕沉川,那姑娘通风报信营救铜门关,他祁昱修也是个帮凶!
“你可真是情义两全啊,祁昱修。”天子的话在冰冷黑暗的大殿中好似鬼魅苍凉的呼喊。
祁昱修浑身是血,没有一丝的辩驳。
“一个慕沉川就能把你迷的神魂颠倒……哈,”天子将脚边的冷剑踢到了祁昱修跟前,“你对得起这殿堂中的人命,对得起朕的信任,对得起今夜吗,朕恨不得——”他恶狠狠道,“朕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祁昱修的私心铸就了一切错误的开始。
“你以为那小姑娘会和你双宿双飞,可惜了,你得不到她半分的怜悯,甚至现在还对你恨之入骨。”
天子荡然冷笑,已经不想再指责更多的条款,大势已去也是大势所趋。
“你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救她,为什么不看看自己得到了什么。”没有爱,都是怨,你看到慕沉川那双眼中对你隐藏的恼恨了吗,你将来还有胆子还有脸面站在她的跟前吗。
你若问祁昱修当时的脑中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有,一片黑暗一片混沌好似连呼吸都要剖开自己的心肺才能有半分的顺畅。
祁昱修的手颤颤巍巍的摸到了一旁的冷剑,是啊——所有人都在说谢非予是个无父无君的叛臣贼子,可是祁昱修呢,祁昱修何尝不是,他是更加罪孽深重的人。
他捏紧了那剑柄,似只要九五之尊一声令下,挖心剖肺他也不会有丝毫的胆怯和不甘,这是他的因果罪孽。
“住手,”天子却扬起了头看着殿堂上的金缕雕花,“你没有资格碰这把剑,”这是先帝交给现任天子的剑,岂能是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可以用来自戕的,“去内室领八十鞭,一鞭都不许少,生死有命。”
所以祁昱修的背后伤痕累累,他谁也没有告诉,也不愿别人发现他的异常,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罪有应得。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祁昱修究竟是哪一类人?
深情、智慧、正人君子——哈,祁昱修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同样的话也曾从九五之尊的口中流出。
祁昱修,你是个聪明人,为何要落到如此境地!
或许有时候倒不如做一个糊涂蛋,整日抱着一坛子酒浑浑噩噩,大概也好过清醒面对每一个人,那个一如人前温和柔情、进退有余的男人,大约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产生这般颓然无能为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