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爱恨皆淋漓(第2页)
惊为天人。
只要一眼,就能轻而易举的撞进你心扉。
所以慕沉川从头至尾没有转过头,她强迫自己微微直起了脊梁,不愿示弱。
“王爷!”蓝衫有些焦灼的低唤。
谢非予没有再回应,慕沉川已经伸手拂开了那护卫的挡道,她的裙摆上蹭着尘埃灰土却不能掩饰那上头明丽的绣花,就好像夏天的深夜中能盛开如漫天繁星的姿态,每一步的踉跄都让那些花朵被夜风摇曳的东倒西歪。
谢非予的眼眸微微一眯,思绪突得有些叫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可要属下……”蓝衫隔着那一树的繁花,看到慕沉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口,那小姑娘这般蹒跚,如何叫人放心随她而去,可要属下——一路护送?
“不必了,”谢非予终于撇开眼,“自会有人,护她安危。”他的口中顿了顿才落出了这么几个字眼,好像连眉宇都不由自主轻蹙了起来,他侧过身,伸手轻轻抚住了槐花树枝,他很清楚慕沉川要去找谁,而谁又会不遗余力的保证她的安全——呵,那只白鸢不是已经消失在夜幕了吗。
男人嘴角的弧度缓缓放了下来,甚至抿了抿唇,明明语气中有着强作的镇定和仿若不在意的颓然潇洒,可是——槐树上的小花扑朔朔的掉落了下来,好像突然降了一场漫天花雨,令谢非予金丝艳裳的凤羽都被反复遮掩。
蓝衫很清楚,这是谢非予的不甘心。
他的指尖已经掐入了树干,花朵因为强压在枝干的震动而无法停留枝头。
“王爷……何苦。”蓝衫张了张口却觉得连空气都好像要封闭上自己的唇舌,说什么都不对,可若什么也不说,他心头堵着的那团阴云也该憋死了自己。
谢非予眉头动了下,他好似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收回的手时候倾身一倚就靠在了那槐树下,只要扬起脸,那些小花就带着浓郁的香气砸在自己脸庞,真像一场倾盆大雨。
淋漓尽致。
“否则呢?”男人的回话无奈却干脆——否则呢。
应该将那姑娘关起来、囚起来,就像金丝雀一样封闭在这个万花雕琢的鸟笼之中,直到她愿意放下厌弃,放弃恼恨,消磨所有的生机,然后伸出双手重新接纳?
亦或者,应该学学世人的刁钻把戏,学学怎么痛哭流涕,学学怎么哀求怜悯,好好当一个弱者来博得旁人的同情和施舍——可笑。
谢非予的唇紧紧敛泯,无谓亦不屑,慕沉川对他何等了解他许不知,但他很清楚,慕沉川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行不苟合、人涉卬否,那个女人有自己的棱角和见地,从来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更不需要任何人来为其铺张大道。
这个姑娘,叫人爱也叫人恨。
你爱她特立独行,也恨她无法掌控。
每一件事都可能出人意料却也能叫你刮目相看,她能深情款款柔情缱绻的拿着刀子抵在你胸口,口中海誓山盟足以蒙蔽你的双目,她得寸进尺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你挖心剜肺,最后,你心甘情愿。
又锋锐,又荒唐。
这是最适合形容他们的词汇。
世上事,总不尽如人意,这是谢非予告诉慕沉川的,圣人千虑终有一疏,更何况凡夫俗子谢非予。
男人哀叹一声,终是掸了掸红衣逶迤上的落花,花瓣随风就飞向了月光疏影,鞋履踩踏下不见尘土,唯有花泥。
今夜的月光,如水明亮。
只要你回头仰目都能将贤王府这三个鎏金的大字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慕沉川从未回眼。
她的小裙摆拖曳过烟尘,拖曳过木栏,拖曳过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