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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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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那个她是谁(第1页)

男人闭上眼睛似极力的克制着汹涌如潮的回忆铺天盖地袭来,不察觉外头的天色早已落了帷幕,烛火忽闪忽闪的将他孤独的背影拉的细长又歪斜,他这才从沉湎中清醒了两分,捻着珠玉钗簪长长叹息口气。

“是时候了……”老人家吞咽了口中的唾液,有一些咸味,是那一两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渗透到了唇中,“峪迦关的那场劫难……”他垂眸落下。

“您,就是幸存的当事人,对不对。”背后突然亮起的嗓音有着清冷清冷的音色,好像深空夜里划破星辰的银河水泻。

“喝”,老人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惊吓的跳了起来,“哐当”,乌金盒子摔落在地上,他连忙将手中的钗簪藏到身后,双目怒睁的对上了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门口的人。

“你怎么还没走,出去!”老大伯怒喝,一张脸上还有着没有风干的泪痕却因为有人不请自来打扰到了他的沉湎自我而恼羞成怒,这个小姑娘一看就不是善茬,借着秦子钧的名义来接近自己,根本就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二十多年前的峪迦关,那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慕沉川袖中的手紧紧掐了下绣花,她知道自己午后的话让这个老头子的心防出现了些许波动,若是现在离去那便是功亏一篑,他不会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甚至不会再见她和秦子钧一面,而男人手中这支钗簪的秘密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峪迦关的劫难不只是火灾,大火只是他们为了毁尸灭迹的作为!”慕沉川的声音不带着一分的疑问,她的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就仿佛她亲临现场,她就站在那些尸骨的身边看着所有厄运的发生。

秦大伯惊恐的往后退却一步,跌跌撞撞的搀住了一旁的柜角:“你在胡说什么,我、我根本听不明白……你、你这个小姑娘疯了!”他想将视线从慕沉川的身上挪开,那丫头的背后是夜色的一片凄幕,黑压压的就仿佛是一个怪物张开了巨大的口,你感觉到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缩,是因为,她在一点点说出你不愿承认的真相,“你、你这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风言风语!”半日没有饮过一滴水的老头子,大喝起来的时候嗓音沙哑。

“风言风语?”慕沉川往前踏上两步,“您这么多年下来可曾听过任何的风言风语,就连峪迦关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连那些整日里跑火车启八卦的说书先生都不曾拿那件事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谈,就好像这是一个禁忌。

一个北魏的禁忌,知晓的人寥寥数几,有些早已丧命,有些行踪不明。

老头子的眼底已经泛了红,他不断重重的喘着粗气,想要一把将慕沉川这咄咄逼人的小丫头给推开,就瞥见秦子钧那少年也同样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这场质问不知所措。

“秦子钧,你还不把这姑娘带回去,她是个满嘴胡言乱语的疯子!”那混小子发什么呆,不光没把人带走还留人偷偷在屋中不成!

秦子钧左右为难:“大伯,慕小姐既然想知道,那一定是事关重大,您——您到底有什么隐瞒着我们?”慕沉川是谁,她是从王城来的安国侯府小姐,她是谢家王爷的身边人,千里迢迢会特意来到铜门关为难一个老人家吗?

不会。

秦子钧就算再糊涂也明白,慕沉川所有的话都有的放矢,午后她已经挑起了老头子的心绪和回忆,她只是不确定所以一直在等,等这个老头子自己暴露与峪迦关的关系,与那二三十年前的谎言的关系。

慕沉川不会就此收手,她的言辞凿凿,老人家的闪烁其词,这里头决然是有着一个连秦子钧都不了解的秘密,混小子蹙着眉头苦口相劝,退一步说,即便他将慕沉川请了回去,那也根本于事无补,谢家王爷想要知道的事,你的牙齿就算封死了,他也能撬开你的嘴。

峪迦关死了数多的官员和百姓,这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了,你若说秦子钧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奇和疑惑,那是决然不可能的。

老头子一见那混小子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他盛怒之下牙尖都死死咬的发酸:“混账东西,你们都不要命了吗!”一个小丫头,一个少年人,学着别人玩什么鬼把戏,“这姑娘口没遮拦你竟也这么由着她去!”老头子一甩手,可手腕就已经被慕沉川给抓住了。

她的力气虽然不大,身子也瘦瘦弱弱的看起来任何动作都轻柔的没有任何力道,但是却让这老头子无法动弹,不,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从慕沉川的口中吐露出的话。

“先皇帝下了禁令,整个北魏将无一人记得这场灾难,整个北魏也无一人可以谈论这场变动,因为这所谓的疫病感染,是西夜流民携带的蛊虫灾祸。”

慕沉川对此了若指掌,她的目光坚毅直直的落在秦大伯脸上毫无避讳,也同样要这个老人家没有可以闪躲的言辞,连半分的神色动荡都逃不出她的掌握。

老头子浑身都僵持住了,他的呼吸猛然之间变的很是急促,“呯”的跌坐回了身后的椅中。

他沉默了。

不再开口。

只是眼神中微微的带着烛火的跳动可以清晰的看到瞳孔细弱的变化,他的思

绪很乱,脑中一时涌起的各种情绪混合杂糅在了一起,令他的嘴唇干瘪却不停的颤颤抖抖,似想要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闭口不谈。

秦子钧一看到自己的大伯如此沉默不语的,他呆呆的坐在椅上似已经颓然了心志,任是你惊涛骇浪也再休想掀起他的点滴波澜,少年人抿抿唇角,自个儿跟老头子的关系也闹僵了,他咂咂嘴看着跟前的慕沉川,似在说着,如今可好,该怎么办?

慕沉川的眼睫微微低垂,老人家是个守口如瓶的固执的家伙,你若不用些“无耻卑鄙”的法子,定然是激不起他的性子,她撇着一旁烛火照亮了老人家的后背,她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样物什搁置在老头子跟前的案上。

谁知,老人家的眼睛一触及就突的尖声惊叫了起来:“拿走!快拿走!”他仿佛见到了这辈子最为恐惧的东西,连声音都扭曲了起来,连滚带爬的从椅子里摔下,一双眼都突瞪的仿佛要从眼眶中掉落下来。

秦子钧一看到忙不迭的去搀扶那老人家,此时的秦大伯就跟个孩子似的直往秦子钧身后躲藏,好像有什么怪物会越过这少年的身体将他吃拆入腹的吞噬。

“大伯、大伯!”秦子钧将人揽在身后,那老人家死死抓着自己手臂和肩膀的指甲都快要掐入了皮肉,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用力的程度,脸色早已经转成了苍白,秦子钧下意识去看那桌案上的东西,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只小虫,“那只是小虫,一只小虫罢了!”秦子钧解释,这种虫子他虽然没有见过,可是看起来一脚就能踩死,威胁程度还不如这荒漠的蚊子叫人觉得心惊,怎么大伯还会惧怕这么个小玩意。

老人家的额头全然冒着冷汗,他从秦子钧的背后露出一只黑漆漆的眼睛,眼白都已经沉溺到了眼底,看起来就仿佛是行尸走肉的双眼,他的声音里带着毛骨悚然的味道:“你……你从那里……找到的它!”他咽下了唾液,问的是慕沉川。

慕沉川拿捏着这小虫子:“你不用害怕,它已经死了,至于我从何处得来,你想知道吗?”小姑娘将虫子收回了手,她随意的踏开了两步,摆弄了一下裙摆,的确,用这小虫子去吓唬老人家是她有些不厚道,但是这是撬开他嘴唯一的法子,“二十多年前刘大人巡防峪迦关在回程的途中暴毙,他的尸骨如今就葬在王城的邬冕山陵墓,要想得到它,并不困难。”

蛊虫会寄生在人的身体,尸骨没有被焚毁,那么虫子的尸体也会一直留存在皮肉骨骼中。

秦大伯倒抽口气,他体如筛糠这才缓缓的从口中落出细弱的话语:“碧珠蚕……”

碧珠蚕,慕沉川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惊喜多过了惊愕,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要知道在先帝禁令之下,整个北魏能知道碧珠蚕这种东西的人除了刚刚探寻到些许天机的皇室和王爷身边人外,脱口而出,寥寥几人。

而这位隐姓埋名的秦大伯,至关重要。

“您果然知道碧珠蚕,”慕沉川终于重重喘*息出一口气,她突然站挺了身子掸了掸全身的衣物,将长发理顺然后朝着这位老人家郑重其事的作了一揖行礼,“我为寻此物从王都而来前往西夜,深知您老定有不为人知的过往,恐吓惊吓并非我意,还望老先生谅解并告知,峪迦关真相。”

她诚诚恳恳,眼底里充斥着迫切和急躁却又想要掩盖下自己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