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说句公道话(第1页)
别看什么下了懿旨要给赫连郅一个侯爷当当,没名头没权力,那不就是个空口的爵位罢了。
宝禄王可不稀罕。
他要的,是颠覆这老太婆的统治!
萧太后若是现在当真出现在煪娥公主府,那才是时机恰好——宝禄王的双瞳直勾勾的瞪着萧殊羡,那个年轻气盛又对老太婆忠心耿耿的护卫,若说整个公主府有人知道萧太后的行踪,怕就只有这个人了。
宝禄王等的,就是他的沉不住气。
只要透露了老太婆的行踪就先神不知鬼不觉叫这萧太后人头祭天,反正闹出了这么大的刺客事件,把北魏的王侯都牵扯在内了,不如就玩一把大的,对外宣称是这几个北魏的细作图谋不轨,不光伤到了小公主就连西夜的萧太后都命丧黄泉,到时候群龙无首,翻天覆地还不是由着他们说。
至于谢非予这一行北魏人,反正逃脱不了被西夜众人为难的下场,看看到底谁能逃出生天!
萧殊羡双瞳几乎要出了火,他自然是气不过宝禄王这等居高临下目空一切的气势和口吻,这还没做成萧太后的亲家呢就已经如此大言不惭,要不是今日煪娥公主出了这等大事,还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然,宝禄王一家狼子野心。
北魏人不过是被牵扯进宝禄王造反谋逆的旁观者罢了。
“怎么?”宝禄王咄咄逼人的直朝着萧殊羡踏进,“你说不出来,萧太后根本就不在厌晋城中对不对,那个老太婆对自己女儿的定亲也想如此不了了之,如今煪娥公主危在旦夕,她却还要你这走狗来替北魏人说话,谁给你的权力?”在西夜诸位王亲面前无中生有、信口开河?
萧殊羡眼角有着细微的抽*搐,大约着实是无法忍受宝禄王的轻言污蔑,他赫然就怒喝:“萧太后她老人家早就到了厌晋城,如今就下榻在霁辉阁中,她若不是抱恙在身,又何须待得老王爷您在这里危言耸听?!”男人年轻气盛一吐为快,萧太后是个老狐狸,一旦有了揣测就不会在明面上给你窥探分毫,藏头露尾很符合她的性格。
哦,身体有恙。
宝禄王讪笑,霁辉阁,不就是那些王公贵族下榻的酒楼,没想到老狐狸肯屈就在那种地方,还是老太婆小心谨慎不愿透露任何的行踪,他不着痕迹的负手在后朝着身边的赫连郅和一旁随侍的小将领摆摆手,院外头顿时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霁辉阁而已,区区一个老太婆可不需要劳师动众的“谋害”。
萧殊羡这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才瞧见宝禄王笑的好像一只豺狼,他顿时心头狂跳,手腕就被小盐亭给拽住了,小盐亭拽的很是紧,恨不得一把就掐断了这小子的口没遮拦,年轻人激不得的性子在萧殊羡这小子的身上倒是体现的淋漓精致。
宝禄王瞧着这两人顿然仓皇的神色便知道了一切,他伸手就挡住了萧延庭正欲退身离去的脚步:“哎呀,我说萧大人,方才不是喝了个半醉,”不光喝了个半醉,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妄下雌黄,那个时候你不是挺风光的,怎么现在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儿?“可需要在公主府休憩片刻,本王可以派遣侍从送大人去厢房。”
萧延庭瞪着老王爷相请的姿势,他咬牙切齿拂袖就怒喝道:“宝禄王,你可不要胡来,这里是厌晋城,是煪娥公主的城池,你若胆敢对萧太后不敬,公主殿下绝不会饶了你!”萧太后有多宠煪娥公主,公主就有多敬重自己的母亲,在厌晋城中搞花样就不怕秋后算账,这里的确站着许多萧太后的死敌对头,可也站着小公主的叔伯婶婶,由得你对一个帝国的执政者如此放肆吗?
萧延庭的双眼中全然是愤怒和惊惧,是,他确实害怕了,萧延庭与萧殊羡可看出来了,宝禄王势在必得就算今夜没有行刺小公主的事件,那么这些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也会将萧太后“骗”来厌晋城完成一场朝代的更迭。
无耻!卑鄙!
他们想要置老太后于死地。
方才那些脚步声,多半就是宝禄王的亲兵,现在正马不停蹄的赶去霁辉阁,会发生什么,所有人皆知。
可是看看这里的皇亲国戚,一张张冷漠亦或幸灾乐祸的脸庞,他们都在等待西夜发生一场巨变,然后翻天覆地,每个人都有利可图。
“是,这里是煪娥公主府,是煪娥公主的城池,可是刚才不知是谁信誓旦旦的说着,小公主半个月前已经将整座城池交给了本王和赫连郅,”宝禄王歪着嘴角嗤笑的样子大约是萧延庭这辈子见过最为耻恨的模样,老王爷咂咂嘴,“既如此,本王就是如今这厌晋城的主人,况且——”他有些无所畏惧的耸了耸肩,甚至闲情逸致的执起了桌案上的酒盏。
嗅一嗅,这满场都是烟火的气息,还有珍馐美食,大家今晚来可是为了一场欢庆的盛宴,不,是一场改朝换代的盛宴。
美酒,就该尽兴的喝。
宝禄王一饮而尽,酒渍顺着他的胡须流淌到了小玉珠上,带着光色和月影相交:“况且,煪娥公主如今生死未卜,不,”老王爷眼神突地一瞪又缓缓眯笼了起来,“是小公主的生死,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
”现在的煪娥公主,不过是个半条命的阶下囚,太医正在后院照顾她,也许她还能长命百岁,也许,下一刻就咽了气奔赴黄泉,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宝禄王一声令下,就算死人也可以变成活人,就算活人,也可以叫她当场毙命!
在场的宾客闻言无不是噤声唏嘘,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夜骑虎难下,上了贼船只能一走到底,除了附庸附和你没有第二条路走,现在哪个人胆敢站出来反抗一句,下场?
下场不就是和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煪娥公主一个样?
萧太后若是今夜丧命,这西夜的历史就要自此改变,下一个登基者不管是谁,这位宝禄王可都是个“开国功臣”,现在,谁人不能跟在屁股后面多拍两个马匹。
“宝禄王你这是疯了吗!”萧殊羡满脸涨红,比一下子灌了坛丹花配羽红还要赤红到了脖子根,“萧太后往日对你不薄,你如今背信弃义、趁人之危还是人所作为吗!”萧后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太婆,杀了不少自己皇室宗亲,但宝禄王的兄弟死后,萧太后对他倒没有过多防备,在一脉宗室里,宝禄王得到的远比其他人得到的多,更何况太后还愿意将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嫁给他的义子。
这才是何等的隆恩宠*幸。
“哼,”宝禄王悻悻然的,他根本不将这些话放在耳中,狠狠噎下了口中的酒水将酒盏往地上奋然一砸,“那个老太婆信任本王?萧殊羡,你是脑袋不好使还是将本王当成你一般的傻子?!”说到这份上就连宝禄王都不免要大发雷霆,还是那种憋气了十几年无法宣泄的憎恨,“我半生戎马在战场上杀敌数万,老太婆害怕我们兄弟功高震主,她想给自己的儿子怀广王铺路,所以暗中刺杀本王的兄长,还美曰其名护主有功,简直可笑!”
他转过身对着背后的皇室,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能和宝禄王感同身受:“萧殊羡,你倒是问问他们,被那个老太婆欺压了多久不敢吱声,你问问他们,谁不想把萧太后大卸八块?”宝禄王如今没有掩饰,他胜券在握自然堂而皇之的开始表露自己的恶毒和野心,“你问问他们,自己的父兄子侄,有多少是死在萧后手上?!”
俗话说得好,血债血偿,一个人倒施逆行久了,总要偿还的。
今夜,就是萧太后的祭日。
萧殊羡无话可说。
他是一个后辈,与小盐亭一般,那些陈年旧事不是他们所经历的,就算心志黄泉路途上白骨成对,就算心知萧太后手下枯骨万重,有些事——你论不了多错,论不了是非,你能认的,只有自己的忠诚和节义。
“萧殊羡,你和萧延庭对老太后的确忠心耿耿,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宝禄王摇头晃脑的,他可没有放弃在这种大势所趋下诏安两个萧太后心腹的成就感,让那个老太婆临死前也要感受自己的众叛亲离,才有快意,“只要你们站过来,没有人会当你们是走狗,是叛徒。”他朝着那两个男人招招手。
看看自己的身后,现在的皇权可是一边倒的姿态,你们抱着自己的忠义这么平白无故的死去也不过一具无人识得的荒野碎尸,何不与我等一起开创一片新天地,毕竟河山大好、男儿热血!
萧殊羡“咕咚”咽了下嗓子里的唾液,他和萧延庭互相对望了两眼,仿佛这遮天蔽日千树琼花下,只有他们两人的立场显得如此孤寂又清冷,周围的豺狼虎豹早就将他们包围,谁也没有退路了。
萧殊羡的眼神动荡了下,他的脚步挪了半寸,细细的往宝禄王方向跨出了小步,萧延庭微微喘*息出了口气,竟也有了两分颓然——似大势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