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谁还有资格(第1页)
蓝衫可懒得多解释,因为你的解释在慕沉川这里能变成狡辩。
小姑娘笑的猥琐极了。
“啪嗒”,脑门上就挨了一记敲打,慕沉川捂着脑壳就呜咽出了声,扭头看到谢非予一脸不解的神色手中执着半卷书册,那不就正是“凶器”。
男人可不能理解一个小姑娘成天里就调侃身边的护卫还笑的这么……难以描述,但他一路上没过多苛责,毕竟马不停蹄的赶路,看的出来众人的眼底下都有着淡淡的黑眼圈,谁也无法睡一个安眠好觉,不说一行人气氛凝重,越是远离厌晋也越是能感到周围城镇的气氛硝烟越来越浓重,好似——偶尔让慕沉川活跃一下氛围也能成就个调剂,还真是应验了当初谢非予的玩笑话——寻个乐子。
萧殊羡虽然嘴上没说可一路愁眉不展,如今的他对于谢非予的任何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有的疲累都必须在日出的那一刻遮掩下,甚至风餐露宿只为了能在大势倾颓前力挽狂澜。
就连慕沉川都头一回感到时间的紧迫,恨不能再多一点,每天多那么一点点的寸金便好。
小姑娘就会歪着嘴角索性去和那跨着高头大马骑行在侧的萧殊羡打招呼:“喂,萧殊羡,你知道萧太后为什么要前往临南吗?”一个老太后在如此情势紧迫危机的关头居然想要去往临南城,这城中是有什么故人吗,“我听说临南城有守城将军,她是想要去找那位将军帮忙吗?”
萧殊羡的马鞭抽了下,他将马匹驱至慕沉川的马车边:“不,临南城虽然有守城将领,可是萧太后并不是去找哪位将军的,而是,”他想了想,似也在回忆老太后过往所提及的点点滴滴,现在都是如数家珍,“老管家。”
“老管家?”慕沉川惊叫起来,老管家是什么?萧太后难道打算去请一个老管家来对付千军万马?
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吧。
“太后的老管家,在下也没有见过,”萧殊羡的神色中也有着同样的疑问,那些老人家们和小辈从来没有接触过,萧殊羡入宫的时候,那个所谓的“管家”早已不在萧太后身边,只是偶尔从老太太的口中听闻提及,“萧太后还未出阁时,那位先生就已经入驻萧府,他年长了萧后十多余年。”
萧殊羡其实并不了解当年的往事,萧延庭倒是喜欢五湖四海、走南访北,也吊儿郎当的有一堆酒肉朋友而从中打探出许多兴味的过往,说是那位管家可算是一手看着萧太后一点点长大的,小姐从咿呀学语到及笄年华再至送出闺阁,管家先生尽心尽力。
萧太后在定婚的那日还曾与这位管家玩笑,将来若是她这个女人有了大统之权可定要封先生一个护国良相的位子当当,谁知那管家哈哈大笑的说着自己无才无德怎能成就西夜的相位,大小姐就歪着脑袋伸手指天,好,不当相国,那就将军,护国将军怎么样。
护国将军。
就好像一个玩笑罢了,护国将军又怎能是个管家呢。
后来萧太后出了闺阁成了王妃再到太子妃,成了皇后,又垂帘听政,似乎一步一步都在按着女人定下的规章制度走着。
只是,管家再也没有出现在明面上。
慕沉川唏嘘不已,年少时的承诺终如昙花一现,看来那位老管家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现在定然已经安享晚年了,可是——“他若当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管家,那又能帮萧太后什么忙?”惹得老太后千里迢迢在几十年后还要亲自去临南相请。
萧殊羡的表情就好像在说,萧太后的心思又有谁人能够完全猜的明白呢:“如今算来那老管家也九十有二,听闻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如今五世同堂天伦之乐。”
慕沉川挠了挠头更是不解,这到底又是唱的哪一出。
谢非予将手里头一直聚精会神正在翻阅的书册子搁置下,他的心思可不光在书卷也同样在慕沉川那些漫不经心的问答上:“可是萧同恩老先生?”他突然道,问的自然是马车外的萧殊羡。
萧殊羡的神色一凛,忙不迭点了点头,他也只是从萧太后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同恩先生,怎么谢非予一个北魏人竟然能脱口而出,好像他对萧太后的了解,不,是对西夜萧家的了解甚至超过萧殊羡和萧延庭这两位太后近侍。
“正是。”
“有意思。”佛爷泯了泯唇,指尖在马车小茶桌的瓷杯上微微一触,脸上顿时浮现了某种可以称之为惊喜的神色,就连慕沉川都有些奇怪——老实说,这个世上能让谢非予流露出这般神采的人事可不多,所以她很好奇。
“同恩先生是什么人?”没忍住,不懂就要问。
谢非予将手里的书卷丢至一旁:“如果萧太后此番当真是去寻找同恩先生,那此事倒有些希望,这老家伙可不简单啊。”男人执着茶盏饮了一口,口中一贯是那嚣张放肆的言语,他扭头看到慕沉川还瞪着眼睛一副跟个好学宝宝的样子盯着自个儿看,他叹了口气,“同恩先生年幼时不过是个说书的小子,后来进了萧府当了教书先生,这一教便是几十年。”
“教书先生?”慕沉川喃喃自语,教书
先生和主家小姐,听起来可像是一对有故事的CP啊,可就算萧同恩与萧太后是青梅竹马,又怎么力挽狂澜呢?
谢非予的茶杯盖“喀”的合上,就仿佛在教说着慕沉川耐心一些:“萧太后及笄之年定婚王府成为太子妃后,同恩先生就时常出入西夜的皇家书院教习那些皇家子弟,萧太后初登皇后位时遇四侯反乱,同恩先生当时正请病回乡撞了个正着,作乱的官兵不明就里搜刮着十里八乡,那男人呢,带着八千乡里追敌三万,堪称奇迹。”
慕沉川瞠目结舌,她扭过头和一旁将所有言辞听的一字不漏的萧殊羡对望一眼都不敢置信,萧同恩这个老头子竟如此厉害?
“所以,你们知道为何,萧太后要去寻找萧同恩老先生了?”谢非予耸着肩头反问。
这个男人,对西夜和萧家的皇亲国戚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萧同恩年轻时在皇家书院教习,他的学生如今已经遍布萧家权势的各个角落,王族、州府,谁人不视他为导师,再至后来他领兵对敌平反作乱,又驻守城池三年,别说那些文臣,就算西夜的武将,有多少人都对他心生艳羡敬仰,这样一位老先生却与世无争、名利不沾,到了不惑之年就辞官退隐从此不再过问萧家皇家的任何事项。
这个男人可是拿得起放得下,他的子弟如今都已成为了各种人中龙凤,西夜若是恰逢大难,萧太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忠心护主的肱骨栋梁,而是这个——老头子。
一个早就退隐不问世事的,老头子。
慕沉川大大的喘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不由自主的掐紧了裙摆,这个故事从谢非予口中说来三言两语着实是简单透顶了,但是背后的承重、背后的曲折又有何人体会的明白。
若是请到萧同恩老先生出山,这西夜的乱事平定自然是事半功倍,一个可以将人心轻易转化,能都在短时间内帮助萧太后筹到几十万大军并且忠心耿耿的人,非他莫属。
“萧太后果真是老谋深算……”慕沉川不免连连惊叹出声,“怪不得不愿启程回到桑凉,那附近周遭必然有人虎视眈眈,我听闻前段日子城都附近的田将军带着周遭两城官兵前去剿匪,现在可真是什么豺狼虎豹都现行了。”那都是在客栈里听人七嘴八舌说道的,那些来往的客商最是耳朵尖。
谢非予凉薄一笑:“田将军怕不是去剿匪的。”他可眼明心清的很。
“不剿匪,难道当真通匪?”慕沉川下意识就想起那天在客栈里,老板娘和食客们的调侃话语,这官兵通匪兹事体大啊。
谢非予眉眼一挑:“桑凉城郭附近三州哪来的飞贼,”怕真是长了九条命不成,“有些人明里暗里的寻着借口调兵北上。”他暗示的够明显了,要说这些个招数北魏那些吕家的反贼都已经玩腻了,什么心有不甘要向皇帝陛下好好的觐见——呵,觐见是你们这样子偷偷带了数万的大军一路前行过十四州来到天子脚下?!
要想逼宫,就光明正大的来,让谢非予好好瞧瞧这些豺狼虎豹的能耐。
慕沉川这回没有了惊呼反而是眉头稍稍的低垂下来,是啊——一旦人人自危草木皆兵,这桑凉怕是会第一个失守,实在是不妙,如今萧太后不在王都,各路魑魅魍魉都打起了萧主意,偏偏他们这北魏的一行人还动弹不得。
“我只是有个疑问,”她张了张口,“如今萧太后已经薨逝,那么,谁还有资格请得了同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