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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闲云野鹤者(第1页)

慕沉川的目光扫过谢非予和外头的萧殊羡,阳光正盛,将萧殊羡的眼底打落下一片阴影遮蔽了如今的忧虑。

“整个西夜,只有萧太后有那个本事,同恩先生怕也不会随意轻信和听从旁人言辞,萧殊羡——你有那个能耐,请他出山吗?”慕沉川的话字字句句重如千金,也是所有人必须要思虑和面对的问题。

萧殊羡沉默了,踢踢踏踏,马蹄在明光下踏出的飞烟都清晰可见,他终是摇了摇头:“在下,从未见过同恩先生。”素未谋面,萧同恩如今九十有二,而萧殊羡呢,在那个老先生的眼底里怕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单凭三言两语就想让萧同恩站出来做出头鸟,未免贻笑大方了。

慕沉川扁了扁嘴,这才叫有意思,即便让他们见到了萧同恩,以谢非予的身份绝然没有任何的立场说自己要为萧太后来平定这西夜的风波,这没把他们当成北魏派来的细作给一并打压就不错了,那么萧殊羡和萧延庭呢,作为萧太后的近侍却与萧同恩没有任何的关系和瓜葛,如何说得动那老头子动身。

看起来,根本是毫无希望。

萧殊羡的唇渐渐泯紧了起来,好似慕沉川的一席话的确是令他陷入了沉思的囹圄,可是谁人说的好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如果不直呢?

那就撞上去。

因为慕沉川抬起脑袋的时候,就能看到低空的飞鸟正掠过那青石城头早已磨平了棱角的大字。

临南。

很显然,他们可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那些问题,萧殊羡喝停了马车,他一夹马腹就抢先打马遛到了城门,城门内外有着四支卫队,算得上守备森严,萧殊羡看了两眼随口那么一问,才知是前几日城里两个富商家里遭了窃贼,这不是,您得顾忌着家大业大者的感想,出入城就例行多两道检查关口,萧殊羡嘴角一歪悻悻然的就从腰际掏出了什么文书递呈上去。

慕沉川在不远处的马车里看的不够真切,只见到那守城的小官兵险些没吓的屁滚尿流当场给萧殊羡跪下了,那年轻人连忙按住了小官爷的肩头,挥挥手就示意蓝衫一行人先行入城。

“咱们萧大人又在狐假虎威了。”慕沉川笑嘻嘻的隔着小帘子嘴碎,萧太后留下萧殊羡跟在谢非予身边可就是为了方便这佛爷在西夜的一切通行,这么想来,慕沉川脑子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念头又被这老太后给算计到了,可究竟是什么——她说不明白。

踢踏踢踏,萧殊羡的马蹄已经窜过了众人的马车,谁也没有急着去找休憩落脚的客栈,而是不约而同的朝着另一个目的地前行,将军府。

这临南城的小将军自然现在正在府邸,而萧殊羡等人,要找的,就是他。

谢非予一行北魏人是不方便入内的,隔着拐角就将马车都停留在巷子口,这小将军府的门口雕镂着两尊石狮子,栩栩如生,两遍各站着一双小仆,乍一眼倒还觉不出什么威严凛冽的意味,慕沉川啧啧啧的,想当初在北魏的王都——北魏王都啊,那谢家王爷的府邸,门口什么龙凤虎豹的雕铸也没有,连半个小仆从的人影都不见,偏生叫你觉得是浑身发冷不敢多瞧一眼。

萧殊羡将手里的马缰绳一捏,这临南将军府,只得他独自一人进入。

“萧殊羡。”谢非予的声音徒然落出,男人的指尖撩开了马车帘子朝着年轻人微微颔首,眼神中有着细弱的明光转瞬即逝。

萧殊羡也心领神会的点点,他“啪”的一鞭子抽打在马屁股上,慕沉川就能听到马匹的嘶鸣停驻在府邸前头。

她扭过头瞅瞅谢非予,那男人早就换上了漫不经心等候的神情,手中的书册子就没停下翻阅,龙涎香的香气充斥在整个马车内,叫慕沉川嗅着便容易产生些许安心又安眠的倦态:“您的提醒就仿佛在告诉萧殊羡,可别羊入虎口。”

这两个男人打了个眼神交流的哑谜慕沉川看得心里头痒痒,谢非予难得会这么好心的提示一个人:千万谨慎。

“现在的西夜,”谢非予修长的指尖翻阅过一页书籍,卷起微风吹拂过发梢,“但凡手中有一两兵卒的,都是虎。”谢非予意有所指,萧殊羡独身前往将军府求知,不能暴露、不得泄露,现在西夜就处于风口浪尖的边境,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你不知整个西夜之中有多少的王侯将相捻成了一股麻绳在等待着看好戏。

慕沉川眨眨眼,她忍不住掀开帘子一角却只看到萧殊羡翻飞的袍角已经踏进了那头的府邸,“嘎吱”,门楣紧闭。

这话得怎么说,看似脸上稳如老狗,其实心里慌的一匹,萧殊羡年纪轻轻,此番头一回领了懿旨却要一肩担起家国兴亡的责任,实在有些不堪重负。

临南的将军府倒不如桑凉的王侯和那些拥兵自重者的府邸,看起来客房不多名堂简单,偶有一两株花树却已是许久未经浇灌而有了干枯之像,看起来里头的仆从人手不够未经添置也懒得打理风花雪月的事,萧殊羡的眼睛时不时的四下里打转将一切尽收眼底,脚步踩刚踏进客厅,里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已经迎了出来。

“萧大

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男人哈哈大笑一听就是个极为爽朗不拘小节的个性,正是这临南的驻城将军丘穆权,丘穆姓氏在西夜也算是大家之族,族内能征善战的人可不少,大多委任武职。

“丘穆将军不必多礼,”萧殊羡拱手作揖也跟着笑了起来,怎么都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错觉,丘穆权如今三十有五正是壮年,“是萧殊羡多有打扰了。”

“哎,”丘穆权摆摆手就示意萧殊羡一旁赶紧落座,萧殊羡可是老太后的亲信,来到临南定然是有要事,丘穆权自然不敢怠慢,“萧大人如今身在临南,莫非萧太后她老人家也……”丘穆权突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萧殊羡在这里,难道萧太后也已经悄然来到了这城中,丘穆权当然是心头咯噔一下,这西夜的女帝要是来了,他若什么都没有准备还一无所知岂不是触犯了凤尊。

丘穆权顿时额头上都聚集满了汗珠,萧殊羡连忙摊手令他稍安勿躁:“不,在下只是——”年轻人顿了顿,“只是奉了萧太后的懿旨而来向将军询问一个人,不知您可晓,同恩先生。”

萧同恩,长年定居在临南,敢问现在,老先生身于何处。

“同恩先生?”丘穆权挠了挠脑袋,在脑子里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萧同恩?”他见到萧殊羡点头就面露难色,嘴巴张张合合的欲言又止,“这……萧大人,不是本将军不肯告知,而是同恩先生虽然传言定居临南,可他究竟身在何处,就算是我丘穆权也不知啊。”小将军两手一摊,没得法子。

那老头子,前几年说是住在河护城两河的鱼罐子巷里,隔了两年听闻人跑没了影搬去了后岭,平日也见不到人,神出鬼没的也没人敢去折腾着问,瞧瞧——萧太后的老管家,大半儿皇亲国戚、文武朝臣的老师啊,这么个名头摆着,一来,隐居之后从来不问世事,二来——这也没人有哪个胆子敢去寻他的麻烦,不,敢去追问不是。

“老先生是个闲云野鹤,这说不定早就不在临南也保不准,这——可不能怪我丘穆权啊,”小将军砸着嘴摆着一脸的无可奈何,“敢问,萧太后突然寻找老先生是作何啊?”丘穆权探了探身子,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了案几上的茶盏,“喀”,细微的清响落在萧殊羡的耳朵里。

萧殊羡眯起了眼,可丘穆权的脸上依旧是那等无辜又好奇的表情:“这不是,大半月前煪娥公主定婚,萧太后在厌晋感同身受,倒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及笄礼,那个时候可不就是同恩先生在场主持的,老太后想起了故人,整日里的一番感慨下就起了怀旧心。”多年不见,想念的紧——特地,派遣萧殊羡前来临南将老先生请出来一叙。

丘穆权恍然大悟,也是,煪娥公主的定婚在厌晋城举行他听说过,可惜自己是个守城将领只得派人送上贺喜之礼,人却不能亲临现场,那定然是个歌舞升平烟花不夜天啊,萧太后如此宠爱小公主,思及自己的年轻往事自然是百般感慨,可以理解。

“原是这样……”丘穆权碎碎念着,他眼珠子转了转,就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外头的阳光正明媚照耀在树枝上落下影影绰绰的斑驳,“那萧太后现在……”他意有所指的瞅了瞅萧殊羡。

萧殊羡歪着头,唇角带了两分讪笑:“丘穆将军,有些事你我不便知,也不便打探。”收收那些好奇心,萧太后的事是你一个将军有资格百般探寻的吗?萧殊羡的确是有些怒从中来,这些个人到底是居心叵测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