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为何不相信(第1页)
慕沉川刻意挑眉直瞅蓝衫,谢非予眉眼一低就扫过了那小姑娘的脸庞示意她可得适可而止,慕沉川悻悻然的就哼哼着声,这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言辞表意有时候还真有些令她心生嫉妒。
她要提防的看来不是那些莺莺燕燕,而是围绕在自己男人身边的男人们才是,慕沉川深以为然。
小姑娘这么一想都忍不住要笑,可是如今的局势实在容不得人这么取乐,刚泛上心头的调侃也只能化成片刻长叹。
“属下,确实不放心。”蓝衫这个人在谢非予面前从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怀疑的、质疑的、多疑的,都没必要在佛爷面前掩饰,你一个眼神交汇,男人就猜的出你满脑子在想什么。
谢非予轻轻摆手,袖上的金线在烛光里有着浅淡的色泽,呼哧一下,烛火就湮灭了,整个房间顿时变得昏沉沉却又被林间微弱的晨曦映照出两分剪影。
“你该准备启程了,蓝衫。”谢非予不多做解释,他做下了决定自然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轻易改变,蓝衫护送萧同恩先生责任重大,否则他身边的护卫可会随时随地派遣出去?
蓝衫的神色一安黯慕沉川就歪了歪脑袋,手指在这护卫的手臂上戳了戳,瞧瞧这一身子的武夫气息:“萧殊羡对桑凉王城的了解决然比你多的多,有他在身边,王爷事半功倍,”慕沉川耸着肩也很了解谢非予的意图,是,蓝衫在保护谢非予这一点上不遗余力,可是他们一行前往桑凉,桑凉如今的形势和那些皇亲国戚只有萧殊羡这身为萧太后的近臣最能了解,若要慕沉川说一句实话,萧殊羡可比蓝衫有用多了,当然,只是某种意义上,“喂,蓝护卫,你总这么质疑你那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朋友’,可会伤人心的呢。”
慕沉川随口都爱带着调侃,当初可是蓝衫亲口说着,大家一路同行何必剑拔弩张,现在呢,一副恨不得把萧殊羡丢到九霄云外去的样子,呵——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小姑娘撇着嘴角就细细的笑。
蓝衫当然听得明白慕沉川的意思,谢非予留下萧殊羡更是有他的道理,只是身为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他的确是担忧不甘的很,男人抬起眼就能瞧见慕沉川挤眉弄眼的扬起下颌看向殿外。
蓝衫顿了顿声:“王爷,还请保重。”一路凶险,在桑凉究竟会遇到什么,蓝衫不知,除了保重,他更不知该如何嘱咐自家的主子,男人从鼻息间狠狠喘出口气扭头跨出殿堂破败的门槛,晨曦有一瞬照耀了他的眼睛。
“姓蓝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莫不就是你这等人。”刻意压低的微微带着几分愠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蓝衫一怔,是萧殊羡。
那萧太后的家臣如今正倚在殿堂外,双手环胸不饶人的盯着自己,那家伙的眼睛可不似寻常人,带着些许月色又沾染了夜明的珠光,哪怕你想要在晨曦微光中隐藏一星半点儿的情绪都不可能落出他的眼底。
这能夜视如明的猫儿。
蓝衫心知方才自己的迟疑和殿堂里的话,萧殊羡怕都是听到了,他吸了口气停滞了片刻:“萧大人……”
“免了。”萧殊羡摆手冷笑,眼前这护卫乍一看像个木头,你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不是木头,是石头才对,什么样的人在如此危机的关头还总想着他萧殊羡会去谋害谢非予,哈!所以他打断了蓝衫的话,什么“萧大人萧大人”,嘴里说的好听,心里头怕是从来没瞧得起他萧殊羡过!
萧殊羡凉着声,缓缓踱步到蓝衫跟前,他的目几近金可以平视到那护卫,瞧瞧这双眼底里没有一分的愧疚,流露的除了坦诚便是正大光明,是啊——这蓝护卫就是身在明光中的人,站在谢家王爷的身后一颗心都在为了那男人的安危着想,管他什么天下大事,管他什么九五之尊,蓝衫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而萧殊羡呢?
萧殊羡不过是萧太后的鹰犬,那从来躲藏在暗处听命主人除去一个又一个绊脚石的恶鬼,他的唇角紧紧泯了起来,老实说萧殊羡极其讨厌蓝衫眼底里那种堂而皇之的坦诚,他从来不思虑旁人一分感受,甚至这种漠不关心在蓝衫看来是如此的天经地义。
除了谢非予,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得到蓝衫这男人的关注?没有。
萧殊羡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有些不解有些困惑,又渐渐的好像从男人眼瞳倒影中解读到了些许的不甘和恍然,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罢了——一样的人。
“怎么,我萧殊羡是个西夜朝廷的鹰犬,会对这西夜人人得而诛之的谢家王爷图谋不轨?”萧殊羡的脚步啪嗒又踏上前了,身子微微的倾斜几乎贴在了蓝衫的跟前,“怎么,我萧殊羡心怀叵测将谢家王爷骗至了桑凉再反手瓮中捉鳖?”有些细微的龙涎香也悄悄撺入萧殊羡的鼻息,那是蓝衫从天王殿中带出来的寸缕,撇去了烛火和湮灭,如今倒是轻轻淡淡的煞是好闻,“我萧殊羡是个势利小人,”他凉薄大笑,“说不定还未至桑凉就投靠了他人走狗要了谢非予的小命。”
萧殊羡的确是气恼上了心头有些口不择言,可偏生眼前这个人呢,蓝衫的眼睛一眨
没有眨的直勾勾盯着萧殊羡,萧殊羡可以很明确的从他的眼底里看到某种坚持和坚定。
“你不会。”蓝衫淡淡道,好似他从来都是一个不会因为你情绪愤然而带动的人,他冷静、理智的就好像——一块石头,冰冷的石头。
“两面三刀,胡说八道!”萧殊羡破口就喝,下意识的掌风就带着十成十的劲道直劈向蓝衫的头顶,这男人可真是无耻——方才在天王殿内都恨不得将他萧殊羡抛去九霄云外,现在呢,还敢口口声声的说信任他。
卑鄙,无耻不过。
萧殊羡的愤恼不在于蓝衫像个木头石头,而是如今天下大乱,西夜的皇族分崩离析,在他得知谢非予的身份和他意图帮助萧家重夺王权保都桑凉之后,蓝衫竟然还在怀疑他的用心和忠诚!
那无疑也同样在质疑着萧殊羡对萧太后的赤诚,怎么,他萧殊羡就像是个墙头草的势力小人,一见到萧太后倒台就巴不得重新寻找新的靠山,萧殊羡就是个卖主求荣的人吗——呵,他们一行人虽说不上至交可也一同经历了西夜的七八乱世,如今看来,他萧殊羡压根就没有得到蓝衫的半分信任。
萧殊羡气恼愤懑,仅仅在于此。
蓝衫这家伙,铁石心肠,哈,也是,佛爷身边的人若是各个都伤春悲秋、优柔寡断,恐怕谢非予也走不到如今的地位。
萧殊羡有些懊恼咬着唇角,那掌风直劈到了蓝衫的脸庞将他鬓角的发丝都掠起了三分却见那男人纹丝不动,萧殊羡的手“啪”的一下握成了拳头硬生生的停滞在前。
“怎么,不躲?”他嘲弄道,论本事,蓝衫可不下于他。
蓝衫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的眼睫微微低垂想了想:“此一去桑凉路途遥远,千难万险,有劳萧大人保护王爷安危。”他抱拳,只说了这么一句。
萧殊羡愣了愣神,顿时全身的颓然就排山倒海而来,瞧瞧这个男人,满心满腹的就是谢家王爷,仿佛在说他心甘情愿受了这一拳一掌,那么萧殊羡也该全心全意的保护好谢非予,就如同蓝衫的义无反顾一般。
萧殊羡朝着地上啐了口:“王八蛋。”他嘴里碎碎咒骂着声放下了拳头,实在是对蓝衫无可奈何,这对主仆都一个鸟样子,旁人很是难激得起他们心底里的风平浪静,“你以为我萧殊羡是个什么人?”
男人的手在襟袍便缓缓摸索了片刻,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一直紧紧捏着腰际的那枚环佩,就是当初蓝衫从他身上折走又送还的能够代表萧殊羡身份的环佩。
萧太后赐名恩宠,萧家的近臣,萧家的走狗,萧家的鹰犬,也是萧家的蛹。
萧殊羡对萧太后和萧氏皇权的推崇不是什么金钱、权利和各种危机诱惑可以改变,拿世俗人的眼光来看待萧殊羡,那是蓝衫瞎了眼。
所以这暗卫朝地上鄙夷的啐了口,那不过是在唾弃蓝衫的有眼无珠罢了:“他是萧太后寻了二十多年的人,他是萧太后愿意丢了性命也要救的人,在下不管他是西夜人、北魏人,是谁家的皇亲国戚,有或者是哪家的地痞流氓,”萧殊羡将手里把玩的玉佩向上抛了抛,“啪嗒”牢牢的握在掌心中,“若有人胆敢伤了太后他老人家的心,在下,会先把他的心,挖出来。”
那些想要对谢非予不利的人,就是在和萧太后的在天之灵作对,在萧殊羡的眼底里,不是出于对谢非予的忠心耿耿,而是对萧太后,那些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