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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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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您会如何选(第1页)

可是,它回来了,就好像,她也回到了王都。

那萧太后生命里曾最为喜爱的那位皇家小妹,那位白罗教圣女,那个制造了魔鬼又杀死了魔鬼的,妖女。

在忠隐王的眼睛里,即便那位皇家贵女再温柔风情,再无辜善良,也是一个小妖女——那个小妖女造成了西夜几十万民众的无辜死亡,那个小妖女害得许多皇亲国戚都坠落彀中,太后却为了保护她,犯下了滔天大错。

这支钗鬟,就是见证。

襄宁小王爷只觉得匪夷所思,自己的父亲可从未告知过如此神秘的西夜诡事于他,就仿佛期待着当年岁月一代一代的更迭,那些传说都不再是传说的时候,神物,夜会变成弃履。

“就凭它?”襄宁王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就凭一支小小的钗鬟,当真可以倾了整个桑凉城为之效力?

“就凭它。”忠隐王的眼睛缓缓的对视上了襄宁王,他说的很慢,但是决然有力不容反驳,年轻无知的小辈,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在这种关头你的一句反驳就会成为任何诛杀你的借口,帝王——就是有这权力,权力来源于什么?

来源于还信奉着她的人,还效忠于她的人。

“你没听见萧殊羡说吗,明小都统来了王都进了王庭,桑凉没那么容易拿下,十星连营的人若是接二连三的赶到,以小王爷你这般不甘屈于人下的狂妄姿态,怕是第一个被冠上违抗君令的名头拖出去斩首示众了。”老头子悻悻然的耸肩。

襄宁王顿住了声,的确,就连他听闻明统领来到王庭的时候也极为诧异,他们没有接到任何的通报和消息,但是又不能细问质疑,就像忠隐王说的,萧殊羡现在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令箭还挺好用——所以,注意你的言行,不要轻易给他们抓到了小把柄,反正咱们就当个“墙头草”,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事没少做了,又何妨多等些时日?

“襄宁王您要知晓,面对这支钗,你要对付的不是谢非予,不是萧殊羡,而是萧太后所有的人心所向——”那些老臣子都会以这支钗鬟的主人马首是瞻,因为谁拥有它,谁就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是至高无上萧太后的言行意志。

现在,正是西夜奉天的君主要齐全国之心之力来围剿叛贼的时刻,你小子,就别冲在最前头当什么出头鸟了。

襄宁王眼珠子转转,他轻轻勒紧了马缰将速度放慢:“就算您老说的是事实,可咱们难道就当真拿自个儿弟兄的性命去换济阳王十万余的性命,最后还得给谢非予那家伙捡个便宜?”现在萧殊羡拿着那什么狗屁能号令桑凉的花钗站在了谢非予的身边,岂不是要让谢非予坐享其成了?

血是他们两位王爷流的,债是天底下欠的,那红衣艳裳的男人凭何?!

“啧,”忠隐王听出了这小辈的急躁和不耐烦,他舒展了下全身的筋骨却早已不似在楼中那么战战兢兢胆小如鼠了:“谢家王爷是什么人?”他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见襄宁王迷惑的神色朝自己望来,他嘿嘿一笑,奸猾极了,“他是个北魏人,是个北魏的王爷,执掌着那敌国半壁江山和人心的神佛,可是在西夜——他没这么大的本事和权力。”老头子的眼睛眯了起来令那眼眶更加的狭小,只是缝隙里好似闪烁过什么精光叫人心头一凛。

襄宁王稍一细想便恍然大悟,是啊——一个北魏的王爷,就算萧殊羡能借谢非予的手平下这场朝野风波,谢非予也绝不可能掌权桑凉,绝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进入王庭。

单单就是那佛爷的身份已注定他与西夜政权无缘,你问问哪一个西夜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会乐意让一个对北魏看起来忠心耿耿的王爷来成为对西夜了若指掌的人物?

不可能。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有着什么信物。

谢非予都没有资格也休想沾染西夜半分的政权,别说襄宁王和忠隐王同不同意,那就是满朝文武,天下百姓也不会同意。

襄宁王见到忠隐王压低了声音朝着自己干巴巴的一笑,他就知道这个老头子有了想法:“您老还有什么高招?”

忠隐王花白的眉毛也脱落了不少,眉头一翘一翘:“谢非予既然掌不了权,那么萧殊羡就不会冒险,咱们不是说要替他……去剿了叛贼济阳王的十万人马吗?”他挑眉,看到襄宁小王爷渐渐书札的眉梢,很显然,那小子也听懂了自己的话,“借刀杀人,小王爷,可会?”

襄宁王的唇角悄然勾起:“老、东、西——”小年轻从胸腔里憋出笑意。

一老一少两位西夜的皇亲贵胄渐行渐远离了桑凉的王都城门便分道扬镳各自去往驻军之地,街头巷尾的风尘带着深秋的寒意,似不知不觉中四季轮转。

萧条又空荡荡的凤栖梧是都城从繁华变成落寞的象征,屋檐角上的花灯只有流苏珠玉还会发出些许能够耳闻的声响,堂内金丝漫漫隔着胭脂水粉的气息。

萧殊羡还站在堂门口眺望早已看不到人影的巷口:“两只狐狸。”他吵地上啐了口,出了凤栖梧一直交头接耳的想来也没什么好事,这乱世,前一刻为你俯首称臣,下一刻

也能倒戈相向,谁的话也不要轻易相信就是生存之道。

就说忠隐王那个老头子,眼珠子一转你就能知道他诡计多端,别看表面一副瘦瘦弱弱不堪风吹草动,你稍一发怒他就能吓的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心底里的城府可深着,深到你以为自己见到的就是老头子的胆战心惊、老头子的胆小如鼠罢了。

“他们当真会派兵前去围剿?”萧殊羡没有回头,话是问着身后那座上一直不为所动的佛爷,要这护卫说来,鬼晓得那两个人打的什么主意——进桑凉,取钗鬟,明小统领、十星连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嘘,佛爷说了,虚张声势。

你要吓唬他们,也要唬得住他们,什么是唬得住?

半真半假。

亦真亦假。

萧太后遗旨是真,八宝点凤朝阳钗是真,明小都统骑兵入城守王庭,当然是假——小都统身在八百里开外又怎能如此神速回到王都,那不过是将都府大院里养的十几匹马由着驯马师牵引,挂满兵甲马蹄铁来来回回跑了两圈罢了——可是,忠隐王和襄宁王并不知情,他们被困在了山上几近两天两夜甚至更多的时间,消息的闭塞和眼前发生的一切转机都会令他们心生惊畏、心生疑窦。

这也未免太冒险了!——萧殊羡当时面对谢非予便是八分的不置信。

无兵、无权、无救援,萧殊羡,越是危险尽致、越是匪夷所思——则越叫人信服。

谢非予老神在在的说着,就将两位王爷大摇大摆的请进王都来看一看、瞧一瞧。

何为信服?

不是毫无一点纰漏,而是所有的事都叫你疑惑丛生却无法验证——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么他们,才会选择最“正确”的路走。

萧殊羡有时候当真是搞不懂谢非予究竟在想什么、在盘算着什么,但有一点她说对了,他们现在没有人马、没有卫队,甚至没有一丁点儿的实权,就算桑凉的老臣愿意效忠萧太后而投投靠他萧殊羡,呵,区区老弱残兵,区区几千人奋守的王都,又怎么抵挡的了数以万计的叛军——所以谢非予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在天怙城和十星连营没有到来的时间里,稳住三王的叛乱之心。

他们当真会派兵前去围剿?

谢非予唇角扯开一抹弧度,会,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恐怕那两只狐狸也不会让萧殊羡轻而易举的就这么不费一兵一卒作壁上观罢了。

萧殊羡的指尖捏紧了自己身侧的粗布衣袍,厅堂内的雕栏花柱还是那般浮华富贵,烛火被细缝流淌进的风微微摇曳,晃动着身躯的阴影都好似带着颤抖,年轻护卫看到外头的烟尘慢慢被庭院里那些玉树琼花所遮蔽,就好像你躺在这艳*情的温柔乡中就绝不会想象的到外头是何等的烽火狼烟、人心叵测。

酒楼外的一声马蹄嘶鸣叫萧殊羡回过了神,踢踢踏踏细碎的脚步已经浮现在耳边,他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是谁闯了进来,那看起来娇小的身影一溜烟就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也只有这小姑娘还能在这种时间风风火火的。

“慕小姐,”萧殊羡扭头迎了上去,“如何?”很显然,他知道慕沉川去做了什么,如今他们一行人每一个人都身负重责。

慕沉川头顶的兜帽被一骨碌抓下,连同那毫无花色的深褐披风都将她内在的罗裙花袍都遮盖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小邋遢鬼,风尘仆仆的,神色虽然没什么疲累可眼底里尽是那一路而来满目疮痍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