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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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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谁也拦不住(第1页)

这一次,不是请罪,他是回去,复仇的。

为了那些枉死的性命,为了那些加诸在己身的罪孽和阴谋,血债血偿。

无论成败,谢非予这三个字已和姬家的天下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如果他成功了,那么谢非予弑君的罪名就会昭告百官,整个北魏都容不下他,如果失败了——呵,慕沉川颤着肩膀冷笑,谢非予要做的事——从来未曾失败。

所以这个男人做了一个最大的赌,姬家给予他名誉,也毁了他半生,他不再与铜门关抵死反抗而是要破釜沉舟、釜底抽薪,所以,谢非予斩断了所有的联系,包括慕沉川。

他告诉了每一个人,独独没有告诉慕沉川。

他就是这样一个王八蛋,无论生死难料、是非成败,这辈子不会也不能再回到铜门关,也许这辈子也不能在见到慕沉川,可还是一意孤行,他要去做他的天煞孤星,做他的弑君罪人——哈!

慕沉川不知道自己心头充斥的冰冷是因为热血透凉还是彻骨冰封,仿佛是注定的结局,祁昱修的话都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应验,他众矢之的、他不得好死,这一次回到王都,是去自我放逐的一条死路,所以,他离开了慕沉川,也留下了慕沉川。

秦子钧还在为不断盘旋在自己脑中鼓胀的慕沉川的话而感到震惊诧异,她说,谢非予回了王都,是去成全所有的罪名,他要做那个大逆不道的弑君谋权者。

既然天下给予他恶名,那么,又何妨独身而行、敬赠天下!

年轻人不停的舔着唇角,连脚步都踌躇焦灼的在原地踩踏出小小的坑洼,秦子钧显然知晓谢非予早已临行铜门关去往王都,可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去做这等违逆天下的事,所以,他慌了——东宫聿王,太子殿下,每一个字眼都沉重的被冠上了整个北魏江山社稷的重量,而现在呢——谢非予要去弑君。

秦子钧的手握成了拳又松开,他在自己的头发上乱耙一通挠成了一团鸡窝,口中还不断喃喃着:怎么办。

惊涛骇浪已掀,北魏天下怎么办?

不是的,秦子钧扭过头远远去看那大堂内的灯火通明,甚至在这里都听得到凄惨哀嚎那些被刀枪所伤或火簇灼燃的伤兵正痛苦哀凉的景象,血肉模糊、尸横遍野,就发生在这个晚上,秦秦子钧见到了此生不愿见到的地狱场景,而这一场战还没有结束。

咕咚,年轻人狠狠咽了下唾液却觉得嗓子眼里生疼的很,他的眼神落在了慕沉川泪痕未消的脸庞,那姑娘狼狈至极、怨憎至极——怎么办,谢家王爷,若是做下这等逆天之事,又该怎么办。

这与成败无关、与输赢无关,秦子钧甚至分辨不出自己心头梗塞的那种沉闷和无法呼吸究竟是因为什么,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叹惋或许是那种不可替代的惋然——红衣白马谢非予,那般意气风发、慷慨激昂,不应该被消弭在这样一场阴谋诡计之中,用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换来一场弑君夺权的戏码。

秦子钧无处安放的指尖触碰到了自己腰际的宝剑,“咔”,剑柄发出铿锵清脆的声音令他心头微微一怔,就仿佛墨夜里流淌而出蜿蜒冰冷的山溪泉水叫人浑身上下都打一个冷颤——秦子钧的胶着无措就好像心绪紊乱的少年,可他面前跪坐的女子,僻静的好像没有声息,她不吭声就仿佛没有了呼吸的一具行尸走肉,眼神落在一片阴影之中毫无焦距,她的脸上只有风干的泪痕弯弯延延将脸色衬的更加惨白,但是瞳底下没有秦子钧意料之中的仓皇和无措。

秦子钧的心头骤然一跳,慕沉川不慌不乱甚至冷静得可怕。

年轻人的掌心握住了剑柄想要感受到一些温度,炽热也好,冰冷也罢:“他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他知道,你不会等。”秦子钧话语微有哽咽,他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在铜门关的校武场上是如何从谢非予的手中接下这把剑,就仿佛从那个男人手中接下了托付和信任,那种目光那种感觉,没有人可以代替他感受和承担,也无法被原谅辜负,有时候他问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拼了命的站在铜门关前血溅沙场。

可是这个答案并不重要,他看到令副统,看到福将军,看到每一个与自己并肩而战的人脸上的坚毅时就不用再知道答案,谁也不想辜负那个男人交托下来的任何青睐和信任,真像个魔咒。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匡扶的人心,呵。

秦子钧的嘴唇干裂,他稍稍触碰就磕出了血。

“是,我是个没有耐性的女人,”慕沉川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才是那个灰头土脸浑身上下都沾着烟尘血迹的仿佛从那战场硝烟烽火下蹒跚而出的恶鬼,她踉跄着脚步往后退却,后背就跌跌撞撞的蹭到了那老树干,似是靠支撑着树枝才能令她还能这么挺直了后背站在秦子君的面前,那姑娘从肺腑之中深深吐出一口气,“呆在原地当心甘情愿等候的那个人,是傻瓜,”慕沉川说到这里竟突得笑了一下,很轻很轻,带着些许讪意,她的口吻像极了嘴碎的不屑,“谁爱当,谁当去!”

谢非予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将她留在铜门关就为了去成就自己的丰功伟绩,自己的天煞孤星,就为了口口

声声所谓的护她安危不成——铜门关三十万人,这一役,谢非予输不得,因为姬旻聿不死,天下就还只听得那万人之上的号令,谢非予的认罪没有用——根本毫无作用。

所以,杀人放火、天经地义,三十万与他谢大佛爷早已是绑缚在一条船上的蚂蚱,痛哭流涕只会令人不耻,卑躬屈膝只能换来嘲弄,所以,战火灰烬里的凤羽灼烧出了复仇的火焰,直冲九霄而去。

而慕沉川呢,要他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和铜门关同生共死然后去等一个可能此生都不会再有的消息,狗屁!

慕沉川恶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口,那个王八蛋有他的仇要报,很好,那么,慕沉川也有自己的仇要报。

那姑娘的手一把抓紧了裙摆撩起的瞬间,夜花好似徒然蹙开随着脚步的脉动而零落成了月下的光华,“啪嗒”,慕沉川的手腕已经被秦子钧拽住了。

慕沉川转头的神色恶狠狠,眼角余光里流露出了尖锐的狰狞,任何想要阻挠她的人,都不会成为她的阻碍——看啊,就是这样自负又讥诮的眼神,和那佛爷几近如出一辙,秦子钧在那瞬下意识的不知是不是被这眼神给惊愕到了,手“噌”的一下便缩了回去。

“我……我拦不住你。”年轻人压低了声,那堂内的大小将领和亲兵,每一个人都比秦子钧更有能力阻止慕沉川做任何事,而秦子钧,他没华多少的时间思考,只是微微侧开了身。

慕沉川一愣就看到了那年轻人身后的梅枝旁,正系着与他出生入死的那匹高头大马,它安安静静甚至连半点儿声息也没有,或许正等着他的主人给予一丁半点的指令,慕沉川恍然大悟,她的唇动了动,眼睛里好像落进了星辰碎屑。

秦子钧已经退开了脚步:“他们知道我在照顾你,”年轻人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我可没立什么该死的军令状。”最多,再挨个几十鞭子,如果——他们还有命活到铜门关被破城的那个时候吧,秦子钧在心底里多加了一句。

慕沉川眼神一亮一黯,她咬咬牙只是朝着秦子君暗暗颔首,那瞬,这姑娘翻身上马几近没有刹那的停留,挥鞭高喝勒紧了缰绳便是狠狠一抽。

驾——那喝声高昂从后院之中越栏而出,马蹄踏碎了这大道的冬夜清宵,月光不知何时从云层之中袒露出了几缕清辉将那姑娘脸庞的决然不悔都映照的几近狡黠。

秦子钧站在原地没有动,那姑娘喜欢穿着温柔色泽的花裙,裙上的绣花就好像夏夜里的小花成片的开放,你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夏日阳光的明媚,或许,他错看了她,秦子钧低低的嗅到了梅花隐晦的香气,今夜的红梅竟有了绽放的姿态,在渐行的冬夜里,那女人其实更像是凛冽冬日里猝开出的红梅,独树一帜——秦子钧的脚跟在地上磨蹭出了小小的坑洼,他一动不动,时而仰天长叹,时而垂目伤神,细微的脚步落在自己身边,那人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肩头拍了拍,看得出来,他在一旁偷偷瞧了许久直到现在才敢走上前来搭话。

秦子钧知道是谁,这不是他所熟悉的气息,那是铜门关的救兵,而眼前这个少年人,就是封大人的手下、傅长栖口中的,小午。

他听说过慕沉川和小午之间的往事,罪人被送到了函厔饱受苦难,小午从一个卑躬屈膝者成了如今高举旌旗来救援铜门关的小英雄。

故事有时很真实,也很离奇,好像,坊间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