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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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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王都险境生(第1页)

慕沉川,你还是慕沉川吗?

这个问题在祁昱修的心底里积压了许久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男人也发觉了,自己的爱慕早已变了初衷,逞强、倔强、不肯低头,就算受尽苦楚折磨也绝不想低眉顺首让别人当成奴隶和牲畜一样来对待,谁让你流血流泪,你便要悉数奉还给他,她谨慎、聪慧也油腔滑调、没心没肺——不是同一个人,也许,就是同一个人。

祁昱修,你爱着的是谁,想要护的是谁。

男人的指尖揉捻着腰际的折扇扇骨发出“喀”的一声清响就仿佛尘埃落定的决定,他从鼻息指尖重重吐出一口气,沉甸甸的,突得欺身上前伸手不由分说就按住了慕沉川的肩头,另一手揽过她使不上力道的腰身,就将那小姑娘抱了起来。

“祁昱修,你要做什么?我哪也不去!”慕沉川浑身一腾空她惊慌失措的发现自己根本逃不脱他的钳制,只要稍稍掐紧了她的腰身,她几乎就动弹不得,这个男人不允许你反抗的时候,你决然反抗不了他半分。

可是祁昱修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是沉默的抱着她朝马车走去,“呯”一下,将慕沉川丢了马车厢内,那姑娘一咕噜爬起来因为脚踝的伤疼的冷汗直冒:“祁昱修,我不要为你那些狗屁的安全躲起来,你没有权力这么做!”她双手冰冷急切的想要爬出来抓住那个男人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衣袖,“你为了自己做过那么多的事,那么有没有一次——哪怕一次!为了我呢!”慕沉川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祁昱修,你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做了那么多违心的事,那么就这一次,能不能为了我慕沉川的所思所想,私心一回。

慕沉川的眼泪落在手背,烫热的很,祁昱修不着痕迹就甩开了她的指尖,慕沉川只觉得身体一冲,整个人又跌回了马车内,顿时浑身僵直动弹不得,只有眼中的瞳孔在怒张着控诉这个男人的无言。

祁昱修,封了她身体行动的穴道,阻止了她的一切“无理取闹”。

低低的呜咽从慕沉川的嗓子眼里迸出:“祁昱修……能不能为了我的私心……为了我……”她的反抗无能为力,对于祁昱修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她的声音细弱的好像只有自己耳闻,她感觉到马车咕噜咕噜开始前行,那男人挥鞭的又急又快,喝声和着曙光从天际降临。

“这是祁昱修正在做的事,”男人好似听到了慕沉川哀默的恳求,他的声音顺着冬日林间穿梭的风尘进慕沉川的耳朵里,“送你回到,他的身边。”

那一瞬,天光乍亮,冲散阴暗。

驾——驭声与马蹄踏断枯枝落叶激扬起的灰土茫茫成了一阵绝尘。

踢踏踢踏,或许是生路,或许是死路,偏生皆是不归路。

铜门关地处十四州末偏,祁昱修尽量避开大官道而改走小路,山麓林间、城乡镇甸,出人意料的反而并没有在过关卡和州衙时遇到多少的阻挠和波折,如今十四州的官道是盘查最为严厉的时候,负责运送粮草和输送后方补给,为五十万大军做阵营也要防后备。

什么后备?

当然是铜门关的“官逼民反”,想当初这事儿可不是头一回,若是铜门关被逼得急了徐纵牧那小子没办法处理好,自然免不了要在十四州掀起一场变动,所以现在各个州府衙门紧锣密鼓又愁云满布,官道反而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

山麓小道虽有崎岖倒也不至于风餐露宿,只是祁昱修会时常看着慕沉川愁眉深锁的样子而感到哀叹,她茶饭无味,有时候一天也吃不到两口就潦潦草草的深衣而眠,她将更多的心思花在了赶路和打探一切从王都可能传来消息上。

慕沉川马不停蹄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北魏都城。

几天下来,她扭伤的脚踝已经无碍,身上那些七七八八的伤口都开始痊愈,她一度放弃了马车而选择和祁昱修一同快马加鞭,呵,这姑娘,从最初的对驭马骑射一窍不通到如今似乎当真要变成了什么女中豪杰巾帼草莽一般的存在,哪个大家闺秀的小姐会这么不修边幅的栽深山老林里策马奔驰。

晴天日宴也好,阴雨蒙夜也罢,冬日的山中野花几无,有的只是枯萎的蔓藤在潦草的盘踞,祁昱修会看着明光艳阳下那姑娘带着花色的小袄发呆,但是慕沉川很少开口说话,或者说这一路上,她极尽可能的避免与祁昱修交谈,也许是心有不甘,也许是心存芥蒂。

她心里的梗结令她无法如当初一般再如此亲昵的抱着他的胳膊叫一声哥哥,祁哥哥,尽管,祁昱修不再选择和慕沉川对峙僵持尽可能给予温和的想要令她的心绪稍有宽泛和放松,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整个人好像一支利箭紧紧的捆在弦上,稍有不慎就会分崩离析、恍惚崩溃——她太紧张也太焦灼了,就连祁昱修都感觉的到,仿佛慕沉川四周的空气都会变的窒息和沸腾。

骏马在夜色里踏破了清霄的碎响,慕沉川挥鞭的速度和狠劲令祁昱修都要错觉那身*下的马儿也该皮开肉绽了。

驾——时间太少,太少了,慕沉川满心满腹有着隐忍的默念。

“吁——”身边的清喝响起,慕沉川手中的缰

绳被用力一扯,那男人已经将自己疾驰的马匹骤然勒停横亘在慕沉川的骏马身前拉扯着缰绳硬生生的将力道拧了弯调转了马头,慕沉川险些没控制住浑身冲劲的力道从马儿上坠落下来。

咕咚,那姑娘咽了下嗓子眼里的唾液,背后一身的热汗都被寒夜里的冷风浇灌,她恶狠狠瞪着拦截下自己的祁昱修。

而祁昱修呢,没有打算正视那双眼睛里的质问和恼怒,他翻身下马,浅色的衣衫滑落映衬的今夜月明如水,夜霜悄然碎裂迸出八分凉意却无法浇灭人心中燃烧的簇火:“休息一晚上吧。”他并不是恳求,而是陈述,该休息了,慕沉川。

慕沉川一抿唇,小腿夹了下马腹置若罔闻,手中的鞭子正要挥下再次催促马儿前行,“啪”手腕就被祁昱修按住了:“三天三夜,就算你愿意不眠不休,这马儿也要休憩。”他伸手摸了摸慕沉川坐下的高头大马,就算是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也经受不住你这般不要命的疾驰,整整三个晚上,日夜不分的赶路,祁昱修很理解慕沉川的心焦如焚,但凡事要量力而行,“可别还没到王都,你就先倒下了。”

骏马呼哧呼哧的焦躁踩踏着马蹄,看得出它也很疲累,慕沉川没说话,倒是眼底里的温软映出了两分妥协,她从马匹的另一边跃下了身来。

慕沉川要承认,她很疲累,浑身上下就跟散了架一般的发麻,疾驰时凛冽的寒风将脸庞上的皮肉都已经擦刮的毫无知觉,除了那眼睛还能晃动,慕沉川都不忍触碰脸庞冻僵的感觉,今夜星辰遥遥,清冷细霜落在发梢,她将马儿拴在树干旁随意的依着顽石而坐。

祁昱修叹了口气:“你不要愁眉不展。”这么多天下来,慕沉川没有笑过,或者说没有安心的舒展过眉宇。

“这满目疮痍难道我应该欣喜?”慕沉川微微闭上眼不予搭理,并没有什么好口气,眼看着离北魏王都越来越近,越发的鹤唳风声,而慕沉川则越来越心焦难耐。

祁昱修不在意慕沉川的态度,他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夜露杂草席地而坐。

“铜门关若是已被破关,消息应该早已传达,”祁昱修倾身斜倒在岩石上,枯藤砸落了细碎的屑沫,而现在整个大道封锁、消息闭塞那说明铜门关还在负隅顽抗,“除了封大人暗中相助,史中大人不见得只能在牢狱里束手无策。”祁昱修不免也有些诧异奇怪,五十万人想要破城并不算难事,说句不好听的,一命换一命的两败俱伤也能在短短几天内攻陷城池,可偏偏徐纵牧没有这么干,那还有另一种可能。

徐纵牧大军腹背受敌。

小午带着封大人的密令和放纵去暗中相助,不代表没有其他人偷偷的在和徐纵牧较劲,如今往来官道上储备筹粮如此紧锣密鼓,祁昱修总觉得在他们不知道的千里之外,兴许已悄然发生了变故。

“福兆临当初被困邙水潭,徐纵牧大约还没有吸取教训。”上一次福大将军也遭遇过这种不堪的进退两难境地,这一回,轮到了徐纵牧,至于是谁在令这位小将军颇感棘手上下不能,就不是祁昱修该清楚的事了。

十四州上铜门关水深火热两重天,有狼狈为奸的,有身负皇命的,还有暗度陈仓的。

男人说着话,听起来好像在自言自语,但是眼角余光会偷偷的瞥向慕沉川观察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却发现那姑娘的眼睛已经不是假寐而睁着星瞳望着苍穹。

她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