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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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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谁不耍把戏(第1页)

祁昱修是何时潜伏入了安国侯府,竟没有一人察觉,就连现在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凤骨大约都未曾料到那志在必得的掌风下会徒然出现这么一个程咬金,所以大惊之下必猝然失手,祁昱修是什么身份什么能耐,能成为当年天子钦点的暗哨就该知道他的本事远胜于那些作为杀手的“走狗”,可是这条狗现在却站在慕沉川的身后成为了她的奴隶——

哈!可笑!

慕依琴见状不惧反怒,她睚眦欲裂、拍案而起:“祁昱修,你身为天子凤骨竟在本宫面前相残自己的同僚,你的心里就没有半点对先皇帝的敬重,对九五之尊的坦诚吗?!”她感觉到自己的唾液在口腔里凝成了一团,噎得自己嗓子眼里一口气不上不下,眼前这一男一女似都要化成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凉凉冷笑还要保持着身为太子妃的尊严和端庄,“慕沉川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为了她拼死拼活,可到头来,你的生死她可能看在眼底?!”

祁昱修是个傻子。

的确是,九五之尊还再世的时候他不敢违抗君令甚至不敢在那宠冠六宫的蓉妃面前带走慕沉川,因为他的心底里所有的恪尽职守都是出于那对自己知遇和再造之恩的九五之尊感发的,所以他选择了替这个小丫头去承受那两刀,一刀一刀,砍在谁的身上又痛在谁的心底,可慕沉川呢,她睚眦必报,她是个作恶小人,她何曾为此动容,何曾对你心怀感激——你拿着性命、拿着背叛、拿着不堪换来的,有没有她的一分怜惜怜悯,有没有她的一分爱意?!

没有。

慕沉川不过是在利用你的爱慕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也只有你祁昱修,傻不愣登还想学着别人飞蛾扑火。

慕依琴嘴角微微抽*搐,她心底空荡荡也凉飕飕,原本乍然的怒火瞬被这室内急转而下的形势变化所浇熄,安插在堂内的凤骨被祁昱修除去,那意味着原本驻守在安国侯府院内的几人怕也早就遗漏了声息叫这男人先下手为强,呵,慕沉川用自己当饵竟也要骗去了慕依琴!

太子妃察觉到自己声音的颤抖却还要用着讥讽的眼神直瞅慕沉川刺去,看看自己的小妹,拿捏人心的手段可不比自己差,祁昱修何尝不是一个她的牺牲品到头来要杀要剐负罪千行的都成了这个九五之尊的叛徒罢了。

祁昱修当然明白慕依琴话中的含意,撇开对慕沉川保有的私情不谈,在面对九五之尊的问题上,他早就成为了一个辜负圣恩的人,不可否认,他的有所歉疚和理亏令他此刻有着诸般的哑口无言,甚至慕依琴的每一句话都在嘲弄着他的忘恩负义早已无颜站在天子脚下的王都,无颜苟活于世,突的男人身边小小的人影已经挡到了他的跟前。

慕沉川的身体还有些晃晃悠悠,膝盖没本法挺的很直而带着细小的战栗,但是她跨步上前来的气势却着实没有一点的犹豫:“祁昱修早已不是凤骨,他杀的也不是所谓的同僚,不过是两个想取我这个小贱婢性命的人罢了。”慕沉川咽了下嗓子眼里的唾沫,她的手轻轻拂到身后一把抓住了祁昱修的衣衫,暗暗的,好似在给予一分肯定和坚持。

祁昱修的目光有着怔神,他知道慕沉川这小姑娘向来巧舌如簧又心思细敏,她的确很会找借口也很清楚如何才能绝处逢生——囚陵的夜风带着鸦雀的哀鸣衬着慕沉川的落魄狼狈,那姑娘冰冷的掌心握着高头大马的降生,翻身跃上时却有着坚定烛火一般的信仰和狡黠,她说,祁昱修,你想要护我这此生安宁无忧吗?小丫头自问自答一般的摇摇头,我给你一个机会——救慕沉川于水火,救慕沉川于刀下——驾,银鞍白马的嘶鸣响彻荒山天际,慕沉川单枪匹马交会慕依琴必然有凤骨在暗中窥伺,只有那些人制住了我慕沉川,只有慕依琴觉得她胜券在握,我越是悲愤绝望,她越是狂妄自大——破绽才会不言而喻的暴露。

好像今夜冷风刺骨也不能抹去那姑娘言语时的定夺。

祁昱修的手上满是鲜血,他腰际的玉骨扇上飞溅着血滴,他看到慕沉川的背影,她个子不高,站在自己的跟前也不过到他的前胸,可祁昱修总有着错觉,这个女人强大的令他难以企及,那马蹄声践踏在树林之中踏碎了清霜和枝桠,她的声音也同样顺着风声起伏消散——我要知道,慕依琴的胜券在握,究竟是什么。

数百官员罪奴押送瑜京,调离侯将军而派遣石都统看守,明日天光一亮,旨意未到便是人头落地,而谢非予入宫欲寻洮符救人却不知洮符早已落在了慕依琴手中,那女人却做着一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种种种种耸人听闻,哪怕祁昱修隐匿了身形在暗处不敢有半分的气息暴露却也同样听得心惊肉跳,慕沉川在那个女人面前演绎着一个失魂落魄、困兽之斗的失败者,一步一步的套着她将所有的胜券和盘托出。

“强词夺理,简直强词夺理!”慕依琴振声大喝,“祁昱修,当年你是怎么在寿皇宫跪于天子脚下发下毒誓的,你还敢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吗?!”她的手指“啪嗒”抓紧了雕花红椅,“那就让九五之尊的在天之灵看看你是如何对姬家的皇族下手!”慕依琴,如今身为太子妃,她是姬旻聿的正妃,同时还是姬昭的生母,

姬家皇族权力最大的两个男人都与她息息相关,她是皇家儿媳便也是姬家的一份子——面对慕依琴,你祁昱修又能拿着什么狗胆在这里放肆,莫不是,要提着刀连她也不放过吗?

“呵!”清冷沙哑的笑意从慕沉川的唇角逸出,充斥着讽刺的讥鸣,“慕依琴,你还有脸面相谈九五之尊和先皇帝,这北魏的天下是姬家皇族的,何时轮得到你一个慕家的女人指手画脚!你还没有登上皇后的位子就谋划着天下大乱、谋害皇嗣!”这小丫头沉声厉喝,满身狼狈肮脏的血渍反而将她如今凛凛的声音衬的振耳发聩,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成了将慕依琴定在罪名上的绣针。

“你——”慕依琴心头一跳脚步半退,刚要弹跳起的身子却被这姑娘苍白着脸色定定向前那么一跨的脚步被逼了回去,“哐当”腰身撞上了椅子一个踉跄,珠花扑棱扑棱有着细微的擦撞。

“方才那些大言不惭的话,任何一个北魏忠良贤臣,任何一个对姬家皇族还有半分赤胆忠心的人听了,都足以叫你身首异处!”慕沉川咬牙紧追,慕依琴仗着姬旻聿的信任和宠爱肆无忌惮,怎么,姬旻聿还没登上帝位呢,你已经看不上皇后这个名分而想着铲除自己的丈夫登上九龙御座——将这整个天下都收归囊中,那远在天边几十万人的鲜血白白流尽不过就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吗,“好一个口口声声为了姬家,你的儿子姬昭难道不就是自己的踏脚石吗!”慕沉川怒喝出口,眼眶里是发怔的触红——慕依琴什么都可以算计,感情、丈夫、子嗣,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她有什么不能牺牲?

慕依琴的胸口猛然起伏好似被说中了什么而全身微微抽*搐,但那僵持的神色还试图用自己一身的雍容华贵来压住眼前这落魄小丫头的气势。

“祁昱修若是心里还有半点对北魏的尽忠之情,那么最该为了先皇帝手刃你这豺狼虎豹的,就是他!”——慕沉川仰头凉薄一笑,君臣之谊,君臣之道,什么是乱臣贼子,难道不正是眼前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吗,若祁昱修如你所言还有那么一丁点身为凤骨的职责,就该一剑将你慕依琴诛杀在王城下,才不枉了九五之尊的知遇之恩。

慕依琴被慕沉川徒然的厉声惊了个错愕,好似她悄然酝酿下的字眼全是这个不起眼小丫头的深思熟虑,慕依琴刹那分神一屁股跌坐进了椅子里,舌尖打转的字句竟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言辞来反驳,这女人——分明就是在做戏!

做戏!

莫说慕依琴颓然震惊就连祁昱修的眼底也微微泛出了明光,或者说他心头大骇早已为慕沉川的言语所激,与天下苍生无关,无北魏君臣无关,而是——慕沉川竟在这一刻,维护着自己。

她在为他辩驳、反驳、为他的所谓背叛罪孽洗清雾霭。

从函厔宕禺再回到王城,从这个好似看起来一派乐天的丫头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似乎在那之后祁昱修在慕沉川的面前是连自己都不曾敢想的卑微,他心怀对这姑娘无比的歉疚已不奢求自己能够与她回到当初的似水年华,就好像慕沉川这般尖锐又敢爱敢恨的情感,你曾经背叛了她便不要再想求得她任何的回心转意,他知道,慕沉川如今的辩驳不是因为她对前嫌的释怀,但是祁昱修已经心满意足。

心满意足,便是此刻要他为了这个女人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