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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女人的家里出来之后,陆炎坐在车里重新考虑一下,认为自己目前的做法是适宜的。他不敢把那个像是定时炸弹一样的U盘放在家里,也不敢放在办公室里面,而是经过复制之后,放在杨若梅的那个秘密联络点里面。这个世界上,只有杨若梅那里才是最安全的,而且杨若梅的身手不俗,一般的盗贼也进不去那个秘密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杨若梅的特殊身份,那地方是情报局的秘密据点,别人轻易也不敢进去。
这件事情上陆炎有点小心谨慎,不过他也清楚,面对这样的复杂形势,再小心,再谨慎也不为过。有的人也许会说,陆炎不是一条血性的男人吗?怎么能在贪腐问题的面前止步不前呢?现在手里有了证据,也有一段被王海波深得赏识的日子,怎么不去揭发呢?
陆炎现在已经被任建军和谷牧立的两件事弄得上级领导有怨言了,而且,他现在正在仕途上渐渐成熟起来,碰到问题的时候考虑的很多,有任建军提供的这些证据,其实陆炎倒是不怕扳不倒张国敬和唐玉山两个人,而是在考虑扳倒了他们会不会还有后遗症,或者是没有等到要扳倒他们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先被人家搞到了,就像是任建军一样,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做的异常保密。
勇士的愤怒是必须的,但是,陆炎想的是,愤怒了之后该怎么处理。张国敬和唐玉山都是权势赫赫的人,特别是张国敬,在梧城市担任了两届市委书记,势力盘根错节,现在的张国敬也是省委常委之一,下一步就是直接进入省委领导班子了,在省委高层面前有发言权和投票权利的。可以说,在一定的程度上比起林志杰来能量都大了很多。如果没有一个很成熟的想法就贸然地采取行动,打蛇打不到七寸,等他再回头反击的时候就不好办了。
想明白了这些,陆炎又去了一趟杨若梅那里,将U盘交给她保存。
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陆炎暂且放了心,紧接着投入到工作中去。自从任建军的尸体被发现之后,这件事情似乎平静了很多,陆炎刚开始还一直担心有人会在U盘的问题上做文章,但是似乎那个神秘女人一次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期间陆炎也曾开车到小区门口盯过梢,看到那个女人就像往常一样的买菜、聊天,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一来二去的,在这件事情上陆炎也就放松了警惕。
眼看七一就要来了,晚会的事情也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这是他当上文化局副局长之后,接手的第一个政治任务,不能让领导不满意。
七月一日这一天,梧城市的大大小小干部和省委的一部分干部来到文化宫,观看晚会演出。张国敬器宇轩昂地走在前面进入文化宫礼堂,稍后是唐玉山,后面是副书记和副市长等挂了市委常委的市领导,接下来是人大的副职、没有挂了常委的市政府副职,最后是政协的副职。梧城市其他的领导干部们虽然也都参加了这次晚会,但是他们的级别还不够,只是从侧门进入的。
陆炎作为接待的干部,跟在朱永玲等人的后面迎接着这些市领导。陆炎看到张国敬的笑容和唐玉山不时默契的眼神,心头一沉,这个张国敬果然跟唐玉山达成了某种默契,这是一个权利跟权利联合的圈子。不用说,唐玉山一定在权利上做出了让步,让张国敬在梧城市更加有权利,巩固了张国敬在梧城市的势力。
陆炎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表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张国敬看着四周都是风云公司房地产的广告之后,眉头轻轻皱起,对朱永玲说道:“这里的会场是谁办的?”
朱永玲别看是文化人,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点不比官场上的人差,观察到张国敬表情上的不合拍,她马上指着身后的陆炎说道:“这是我们的副局长陆炎同志亲自布置的,排练节目也是他一手操办的。”一句话就把陆炎推到了前台,是好的还是是坏的都让陆炎一个人担下来。
逢贵安这时候抢上前去说道:“张书记,您好,欢迎光临指导。”他的道行跟朱永玲比起来还差了一些,完全忽略了张国敬的心情变化,这时候只是想在领导的面前露个脸儿。
张国敬更加不高兴了,冷眼说道:“你是谁啊?你不是负责搞这次晚会的副局长吧?”
陆炎的观察力十分敏锐,赶紧微微侧身,让逢贵安如愿以偿地“挤”到前面,他稍稍靠后一点。不过张国敬的目光何等敏锐,早就看到了陆炎,这时候说逢贵安的这些话,也是从一个侧面上给陆炎说的。
张国敬是看着陆炎长大的,而且还是陆炎的“干爹”,但是自从陆晓东死了之后,陆炎跟他变得生疏起来。夏秋也对张国敬有了看法,其实,张国敬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夏秋,却一直没有得到夏秋的感情。老实说,陆炎的出生,带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夏秋和陆晓东知道,就连现在的张国敬心里都不清楚。
张国敬根本没有搭理逢贵安的自我介绍,而是隔着逢贵安对陆炎说道:“陆炎啊,晚会办得很不错,怎么样?家里都还好吧?”张国敬关心的是夏秋,却不能当面问起,只好从陆炎的家庭问起。
陆炎马上换上一脸笑容说道:“张书记好,我家里都挺好的,谢谢张书记的关心。”
张国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谁也看不清楚他内心的变化。他接着说道:“那就好,你是晓东的儿子,真是虎将无犬子啊,看到你现在成为一个肩负党和国家的重任的干部,我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想到当初陆炎走上仕途,还是自己在夏秋的逼迫下给团省委那边打了招呼,张国敬的内心又是一阵感慨。虎父无犬子这句话张国敬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他当初并不想让陆炎太得势,让陈卫东找陆炎的麻烦,没想到却被陆炎把陈卫东挤走了。想起这件事来,张国敬就窝着一肚子火,陈卫东的表现让张国敬很是失望。现在,张国敬的眼睛瞄向了陆炎,心里也感叹起陆炎的才华来,四个陈卫东也比不上陆炎一个人。
本来张国敬是想批评文化局的干部,把好好的一个庆祝晚会变成了奸商打广告的机会。但是听到晚会是陆炎负责搞的,张国敬又改变了当初的想法,也没批评广告太多的问题。
其实陆炎这几天根本没顾得上这些细节问题,都是叶司琅公司里的人搞的,既然陆炎拿到了叶司琅的赞助,也默许了风云公司在这里打广告,陆炎根本不会在乎这些问题。而且现在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事情比比皆是,陆炎为晚会拉点赞助的事情根本也没放在心上。
张国敬这一次看到陆炎心里却是感慨万千,陆炎现在已经长成了羽翼丰满的干部,外面有了在四道沟开发区的政绩,还有在纪委不俗的表现,背后还有林志杰的坚挺。现在的陆炎已经是西州省年轻干部中的一颗耀眼的新星,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升到了正处级实职,这样的人还跟自己有渊源,真该收归旗下,而不是打击的对象。
现在看来,自从徐日成走了之后,陆炎还处在选择的阶段,并没归属任何一个阵营里面,陆炎想要在仕途上发展,让自己更进一步,选择是必不可免的,一定要有施展政治抱负的舞台。张国敬相信,自己可以提供给陆炎这样的舞台。因此,他在陆炎的面前表现出一个长者的宽厚风度,没有计较些许的瑕疵。
此时此刻,不管是朱永玲还是陆炎,都明显觉察到张国敬内心的变化,朱永玲赶紧接过话头说道:“是啊,陆局长是我们局班子里最年轻的干部,但是工作很有魄力,这次晚会完全是他操办的,局里对他放心,基本上都是放手让他做决策,这一次晚会的成功,他是头功啊。”
而逢贵安却对此毫无察觉,依然对张国敬保持着曲意巴结的态度,这时候听到朱永玲表扬陆炎,赶紧表现道:“小陆局长初来乍到,好多事情都在熟悉阶段,我这个做老哥的和他一个办公室,有时候给他也老讲一些东西,没想到他领悟的也很快,这么快就运用到实际工作中了。”
逢贵安是想在张国敬的面前表现,但是他显然是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这个自我表现无疑是失败的,只会让张国敬对他更反感。陆炎不由得在内心感慨:逢贵安这辈子也就是在副处级的位置上止步不前了。他这样的人,纵然有做官的欲望,却没有做官的能力,再巴结也是一个基层干部。这就是差距啊,跟朱永玲相比,逢贵安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令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