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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能再来香椿居了。
长姐前几日进宫,对我提起来皇帝有意让赵家的小公子娶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家世显赫,生得俏丽,还比赵祈荷小了两岁,正当二八,实属良配。
祈荷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和从前我追随齐越的目光一模一样。我全知道的。
因为有一回祈荷在我这里非要讨酒喝。
他喝醉了,便死活抱着我不肯松手,我从未见过他这般痛彻心脾的模样,他一声一声叫着我的名字。
他又对自个儿恼恨地很。
他说:「阿柔阿柔,我小时在上书房做侍读,性子野,什么都做不好,他们都笑我,只有你,只有你会拿锦盒里剩下糕饼给我吃。也只有你,在我被推入小池塘时,跳下来救我。」
「当年你也不过八九岁,上岸时你昏迷不醒,颤个不止,我还未来得及问你可是有无大碍,便被赶来的阿娘带走了。」
「自那后,阿娘求着我爹不让我去上书房了,我又想见你,悄悄派人打听你,你写过的诗文,我藏了一室。每年都只能在宫宴上远远瞧你一眼,可是就那一眼,我终于能看见我的小公主比去年高了一点,再后来,我便跟着外公去了西淄,那时总想着拼命练武,如何建功立业。」
「我总想着有一日做你的英雄,前来娶你,像你小时候做我的英雄一样。可是晴柔,我一片痴心,终抵不过天意弄人。」
「天意,它有时让我遇见你,却有时总有法子让我再也遇不见你。你去了齐国和亲,我那时想,我的小公主要成亲了。真好啊,也不知她嫁得的人是怎么样的冠盖京华,怎么样的俊逸风流。可是,我的小公主却被齐国人那样糟践。齐国人,就是在糟践我的心呐…」
「晴柔,是我赵祈荷,欠你太多呐。是我该早点回京的,我若早一点娶了你,兴许,兴许一切都不同了。」
可那样我便不会识得齐越了。
没过半月,赵祈荷入宫逗留香椿居的事儿被有心人知晓,流言愈传愈烈。到了赵国公那里,赵祈荷被他爹罚跪在祠堂,听说他深深受了三十戒鞭。
而在此时,齐使进京了。这是新帝即位以来,齐国头一回遣人来魏,我还听闻,这回来的正是那位齐国赫赫有名的贵公子,如今位及人丞的齐越。
齐越,齐越,怎么会是他。当年他曾跪在我门前,阴雨连绵不绝,他也不甚在意。
他向我磕头,磕地血都流出来了。他向着屋内的我一遍遍道歉。
可那时我在齐宫的偏殿里,咬紧衾被,不敢出声。
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我三日未食,他三日未起,终于他倒地不起,我连夜被遣送回魏
听说宫里的小宫女说,魏皇还为齐相设了接风洗尘之宴,宴中有人得见齐相,说那齐相谈吐不凡,风姿绝世,不少魏女红星鸾动,就连明华二公主也对他迷恋了几分。
整日里往驿馆里去寻他,只是齐相闭门不见,太妃也觉得失了脸面,遂不许明华出宫了。
明华不能出宫,便来寻我。这一回她少了口头的嘲讽之意,对我和善几分,还带了雪饼。
她问我:「你在齐宫里可遇见过齐越?你可知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他喜欢什么样儿的物什?他…」
「他不是个好人。」我冷静道。
「魏晴柔!你能不能不要将所有的齐国人都视为一丘之貉好吗?」
「阿姐,他不是个好人,我说了他不是个好人,魏宫的女郎偏都要喜欢齐国人吗?阿姐,是他!是他害我…齐越喜欢什么?他什么都不喜欢,他心中只有齐国的一切,他这样趋利避害之人,何谈喜欢什么?阿姐,你莫喜欢他,就当,就当是我求你。」
我紧攥着拳头,明华瞠目结舌地望着我。
我的声音变得越发尖锐起来,我从来温声温气的,何曾这般失态过。
可四年前在齐国的那一晚,在我与齐越看过烟火的那一晚,在他送我离开无情转身的那一晚,我历经人间地狱,从此丧失了魏国公主的尊严,沦为天下人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