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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陆笙也没有回头。他似乎早便想到了这一天一样,十分泰然。他只是盯着顾容,古怪得扯了下嘴角,说道:
「景安侯府,好大的胆子,好深的算计。」
顾容冷笑:「再大的胆子也没陆大人大,再深的算计,也不如您丞相府深呐。」
顾容提着剑,盯着陆笙,一眼不眨。那陆笙眼角的皱纹紧巴巴连在一起,一双眼睛透着怪戾的神采。很奇怪,这样的眼神竟会出现在一个文人的眼睛里。
他忽然大笑起来,阴鸷的眼中藏着泪光:
「顾义风啊顾义风,你的孙儿很争气啊。」
接着,陆笙偏过头看着李枕,古怪的笑意中似乎透着丝丝苍凉:
「一时的输赢不是一世的输赢。这世上,没有一辈子的仇人,也没有一辈子的朋友。李家小儿,你以为,我与顾义风是打出生之日起就是仇人的么?」
「陆笙!!!你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忽闻太后声音,愤怒而凄厉。
陆笙回过头,有那么片刻的不可置信,随后冷哼了一声儿。
「太后,是来送我的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为你背弃昔日誓言,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太后声音抖颤。很奇怪,太后身边竟没有一个嬷嬷跟着。
陆笙笑了,摇了摇头:「真想不到,这把年纪了,你还是如此恨我。」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陆笙,老马失前蹄,许多年前,我就说过,你会有这么一天的!」
太后今日穿得有些素气,脸上的妆容也不浓重。没有了往日的端重感,愈发显露出一股子清冷的气息。
「你就那么想我死么?鸢鸢。」
陆笙十分平静,沧桑的眼睛里透着让人看不透的奇怪颜色。
太后伸出手指,指着乾坤殿的龙椅,怒声质问:
「陆笙,你曾在庆德帝病榻前起誓,陆家世代效忠我李氏江山!你可有做到?!」
「有!」陆笙冷冷道:「以我陆笙才谋,若非顾念着与先皇情谊,早便掀翻他李氏江山,又何苦等到如今,叫他李家小儿如此折辱于我!」
「是…么…?」太后眼圈微红,声音愤怒而抖颤:「陆笙,你心中还曾记得与先皇的情谊么?那件事,你有一日过得去么?!」
陆笙的神色一僵,渐渐地,眼底蒙上狠戾与怨毒。
「过不去…当然过不去…!」陆笙苍老的声音颤抖,忽然变得古怪而冷厉:「他李肃朝既为了江山害死吾妹阿荀,我便要他李氏江山永无宁日!!!」
「已经五十年了!」太后老泪纵横:「你糊涂了五十年!」
「五十年…」陆笙笑得苍凉,笑着笑着便哭了:「你可知,这五十年来,我没有一日不想起吾妹阿荀…她身死之年…只有十七岁啊…十七岁…啊…」
「好…」太后点了点头:「既然过不去,就不必过去了。你这一生,为报复先皇,害死我两个儿子。孰对孰错,早便说不清楚了。」
太后颤着,一步一步向陆笙走去。
陆笙眯眼道:「鸢鸢,我从未想过让他们死,只是人心永远经不住诱惑,经不住挑拨…你知…」
陆笙来不及说出后面的话,也永远无法说出后面的话了。
彼时,太后一个侧身,抽出顾容腰间佩剑,拼尽了全部力气向陆笙刺去。陆笙没有防备,又或许是根本没想过躲闪。那一剑,便直直扎入陆笙的心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