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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稍稍定下心些,迈开步子。
涟芝推开大门,这里的门根本就没有上锁,外面有看守的侍卫,就是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更何况她们都是官家女子,若是擅自离开这里,难免会祸及家人,她们也不敢离开。
吱呀吱呀几声,朱门大开,一股子霉味儿钻进鼻子里,我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拿起衣袖捂住口鼻。
「娘娘,小心脚下。」涟芝回过身来搀扶着我。
院子里的杂草足有半人高了,是许久无人打扫的缘故,我艰难的扒开这些杂草,一步步往里走。
「你知道吗?我是嫡出的大小姐啊,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皇上,皇上一定会选我的!」
「母亲,女儿要做妃子了,女儿一定会做妃子的,哈哈哈。」
「你们这些姿色,还想和我争?皇上怎么会看上你们这些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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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甚至有些都已经衣不蔽体,阵阵恶臭从她们身上发出,我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她们比我想象中的更凄凉,无人问津,任她们自生自灭的生活并没有让她们过的洒脱,反而让她们失去了心智。
那些昔日的千金大小姐,如今都成了一个个疯婆子。
六年的时间,她们的头发都已经垂到了小腿,混着黑黑的污渍,团成一团,看着令人作呕。
这便是楚穂笙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然而这副场景并非是一朝一夕形成,我不知道楚穂笙是如何看着这里的人,这里的景,一点点的变成今天的田地,而她,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变成疯子。
我同涟芝转悠了一圈,细细查看后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一个神志清晰的人。
和一屋子的疯子住在一起,难以想象楚穂笙的心智有多强大。
「去房间里瞧瞧。」我搀着涟芝的手,绕着院子的周围往里面走。
院子里的恶臭让我忍不住作呕,地上随处可见的尿渍和屎粒。
从前楚穂笙还在时,这院子里的人若是熬不过,死了,都是她向侍卫去回禀,我听后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底下的人去处置。
如今这院子里再有人咽气,也不知是如何处置,我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清宫的消息。
一排的屋子,窗户破漏,木门破败的不在少数,唯有一间房,关着房门,整整齐齐。
虽然窗户上也满是破洞,却被人精心修补,门口的灰尘也比其他屋子少了许多。
这定然就是楚穂笙的屋子。
我眼神示意涟芝,她走上前,打开房门。
屋子已经关了好些日子,但传来阵阵清香,没有丝毫的异味。
这个味道我很熟悉,是楚穂笙最喜欢的蓝铃花香。
抬脚走进屋子,我看到门口处的桌子上放着一捧花干,屋子里的香味就是它们散发出的。
我这才想起,刚刚进门前,我看到不远处有几朵蓝铃花,想来是楚穂笙自己种的花,风干成花干,用来熏屋子。
「都被关在了这里,竟还有些心思弄这些。」涟芝抓起桌上的花干,放在鼻间闻了闻,有些感叹道。
「就是日子难过,才需要这些来慰藉自己。」我呢喃着说了一句,看向别处。
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一个张桌子,旁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房间都空荡荡的,只有桌子上的蓝铃花干。
我不知道她是在离开清宫的时候把一切都带走了,还是把一切都给抛却了,但这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走到那张她睡了六年的床上坐下,摸摸床沿,不知道她夜夜睡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在恨我,还是在恨她自己,又或者是在想念方竹夏。
「回去吧。」
半响,我才起身。
「娘娘,那这些蓝铃花干?」涟芝指了指桌子。
「替她收着吧。」我头也不回的说道。
一支钗子,一捧花干,送到她们家人的手中,还能为她们留个生前物,立个坟茔。
方竹夏死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想到到了最后,还是楚穂笙给她留了物什件。
从清宫出来,我先去了风玥镶的宫中。
「到了宫中,万事都要讲规矩,一言不慎或就是杀身之祸,你要想留好你的脑袋,便要谨言慎行,像今日这般和宫人大打出手,这种折损身份的事情,切不可有第二次。」
我端坐在正堂的主位上,吹了吹杯子里的茶。
「你若有不满,等你成了这宫中的主子,罚也是罚的,骂也是骂的,何苦急在这一时。」
风玥镶跪在底下,整个人摇摇晃晃,一会便抬起脚,揉揉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