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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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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令他为难了(第1页)

慕沉川心底下反而有些明了的一笑,傅长栖是个聪明人,能成为谢非予至交好友的男人一定也会对他身边之人心性了若指掌,所以才会让云胡多加留意,诚然,慕沉川回到王城已经有了几日,贤王府决计不能去,而叶朴轩她也根本不敢靠近,而且要离的越远越好,住的越偏僻越安全,她日日小心就生怕自己的行踪露出了马脚。

“傅大人有心了。”慕沉川虽然曾经时常调侃那个老不正经的傅长栖,可是那个男人既做到了枢密院枢密使的地位,自有他的过人之处,傅长栖是谢非予的好友,那么,慕沉川对他也应从无隐瞒。

云胡看不到慕沉川的样子,但是却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松,生怕一不小心,这小姑娘就会不见了踪影,在她听来,慕沉川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虚弱,她不知道这一路慕沉川是经历了什么才偷偷潜回,又或者在芈鹿在函厔,除了那些传闻之中的事慕沉川又遭遇了什么,只是从刚才将那小姑娘半搂进怀里的时候能明显的感受到,瘦骨嶙峋。

慕沉川瘦弱了许多。

可想而知,被流放到那种见鬼的地方本也不会有什么好待遇,云胡对慕沉川总有一种如同姐姐想要爱护一个妹妹般的保护欲,她第一回见着这个姑娘的时候印象就极好,尤其那个时候傅长栖油嘴滑舌的还被这姑娘堵的说不出话,她觉得有趣。

慕沉川本该是个有趣极了的小姑娘,可是这一年多下来,在所有人的生活中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现在是流放罪名加身,若是回到了王城无论落在谁手中都是死路一条,”云胡说着这些光想到就觉得背后发毛,慕沉川如此胆大包天跑回了王城,她本不愿意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她为什么回来,所有人都一清二楚,所以云胡反而觉得这姑娘着实叫人敬佩,打心底里的敬佩,“今夜王城突然四门禁闭,似是九五之尊派出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挨家挨户的查找,你躲不了太久,半个时辰前,西门有骏马三匹前往瑜京,皇帝要调兵了。”

九五之尊起了疑心,只要是谢非予的相关人员都要一网打尽,而且做起了最后的打算。

慕沉川微微倒抽口气,这和她当初猜测的没有错,九五之尊要求兵,是因为深觉破釜沉舟的下下策来保王都,转而慕沉川却反手按住了云胡的手腕,小姑娘的指尖细长冰冷,让云胡都不由一怔,那姑娘的手抓得她紧紧的,声音里有着极为恳切的话语。

“傅大人,一定很为难。”她目光灼灼看着云胡,云胡虽然见不着那样漂亮的眼睛可是不代表她感受不到慕沉川如今话语中的诚恳和明晰。

傅长栖,一定很为难,很辛苦吧。

云胡听到了,她眼瞳中的目光微微流转,几乎有着盈盈的泪水氤氲在底下,却偏过头吸了吸鼻尖,强装镇定的微微一笑:“大人近乎一个月都没有上朝将自己关在府中,他不能前往大理寺给王爷增加罪孽,但是托人去了铜门关打探消息,半个时辰前,他快马追出了西门。”

云胡的话令慕沉川也唏嘘不已。

半个时辰前,傅长栖快马追出了西门,去做什么?

不需要多言,这两个姑娘已经互相心知肚明,那些男人之间的情谊与恩义。

云胡的心里为慕沉川能如此了解傅长栖而感到不可思议,更因为她懂的那些不得不为的无奈和苦闷——傅长栖几乎整一个月都告了病假没有上朝,站在庙堂之上他必须有自己的立场,在九五之尊和谢非予之间的摇摆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选择退却下来就将整个枢密院架空了一半,枢密院执掌着军国机务、兵防、边备和戎马政令等,傅长栖不再过问,而令兵部全权代为。

他的左右为难大约早在谢非予兵困柏尧城的时候就开始了,九五之尊的诏令必然经手枢密使,他心知——谢非予该有此劫难。

而现在呢,傅长栖喝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酒,酩酊大醉,就在半个时辰前,男人大笑一声,突得将手中的酒坛子砸了个粉碎,他声声哀叹对着云胡不知是哭是笑的说着,容则那个混账当初骂他心底里没有忠孝节悌——是啊,我傅长栖,也只能做个没有忠孝节悌的乱臣贼子了!

堂堂告着病假的枢密院枢密使大人狂喝一声,掠身上马,骏马疾驰出了西门。

一个是君,一个是友,如今九五之尊与谢非予水火不容,你是作壁上观,还是贤臣忠君,亦或为那个义字去两肋插刀?

这个选择很困难,一失足许成千古恨。

可是傅长栖摔了酒坛子,结束了所有的苦恼和为难,他闯出了西门,自然是要去追九五之尊下给瑜京的令。

他不能让瑜京侯保宁的大军在这个时候来到王城,因为一旦没有了后顾之忧,谢非予才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九五之尊和谢家王爷之间,傅长栖似乎是选择了谢非予,但是只有他们心底里知道,这无关于忠义,无关背叛,谢非予和皇帝陛下夹杂的恩仇旁人是无法说明道清的,自然也绝不是一刀下去,掉几个人头就可以结束的——这太荒唐!这太贸然!

这是傅长栖唯一的想法,皇帝

陛下此番的作为一意孤行,将所有人都逼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

谢非予会是束手就擒的人吗。

不会。

在傅长栖看来,即便谢非予违抗君令、大逆不道、非死不可,也绝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仓促的“致命一击”,因为那很可能导致皇帝陛下自身难保。

如今与西夜的和谈刚刚结束,你却要将谢非予人头祭上,这让天底下的人如何看待,即便谢非予确实犯了大不敬的罪,那也应该提交三司会审,你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过程,否则就会让自己落下诟病。

而西夜因为和谈之事刚上递交了国书,并没有对谢非予的所作所为进行过多的苛责,那么,作为为北魏收回了两城的谢家王爷来说,他除了冒犯了天威,冒犯了九五之尊的皇家权威以外,对整个国家来说,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不利。

而谢非予的身后是什么,傅长栖即便光是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九五之尊在没有将谢非予所有的把柄和幕后都拿捏在手里之前,就不应该贸然对那个男人动手,更何况——傅长栖每晚长吁短叹不过是因为皇帝陛下的操之过急,不——他对朝堂上那些饱有死私心私利的肱骨之臣都眼不见为净,一个个口称谢家王爷狼子野心,除了想除掉谢非予以外,没有别二目的,这些人都在日日夜夜提防着一个原本不会对北魏造成任何威胁的男人,可是——现在不同了。

傅长栖的天人交战持续的时间不短,他甚至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选择,所以才一直在麻痹自己。

云胡看在眼里,更是知道九五之尊对于傅长栖来说意味着什么,枢密院枢密使年纪轻轻得遇贤君,说一句实在话,九五之尊昏庸吗?

不,绝不。

他有心机、有能力,也曾善于隐忍、善于隐藏,他是可以在先帝的基础上再创伟业的另一个帝王,可是偏偏——他过不了谢非予的这个劫。

就好像一个梦魇,一个心魔。

傅长栖这拦截信使看似大逆不道违抗君令的做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救谢非予,也是在救皇帝陛下,那君王不会意识到自己要掀起多大的浪潮,后宫的女眷们一个个蛇蝎心肠,朝堂的大人们一个个沽名钓誉,而皇帝——自从吕太后死后,他便再也按耐不住,傅长栖不知道吕后对陛下说过些什么,但很显然,那个老女人的心机即便是死也可以提现的淋漓精致。

她同样给九五之尊的心底里种下了一个毒药。

谢非予和皇帝陛下,你死我活,总有一个要为她陪葬,又或者,两败俱伤,谁也别想捞到北魏的半点好处。

毒妇。

傅长栖从来不敢小看吕太后。

慕沉川听闻云胡三言两语的哀叹便和她有着同样的唏嘘,那让慕沉川不禁觉得胸口犯痛的同时想起赐予她这般“恩惠”的男人,祁昱修——每个人都没有错,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情谊和忠义,飞蛾扑火也好,不择手段也罢,谁能苛责那些人的做法,谁也不能感同身受。

“如今城中风起云涌,你最好不要多在此地停留,”云胡说着倒是想起来,现在的王城草木皆兵,哪里都不是安全的地点,“贤王府被查封,当初易先生一入城傅大人就以他老家亲人病痛缠身将他接走了,你也不能再留在王城。”

云胡看到不远处的火把映照了半边天,可每每听到附近有马蹄声踏过,她都一惊一乍,生怕这姑娘不小心就被他人发觉,难逃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