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旧疾隐复发(第1页)
谢、非、予。
那男人震惊之中又带着怨憎咬牙切齿的感觉。
谢非予满不在意的唇角微微一勾,他不答,只是执起了茶盏懒懒饮了口。
“放肆,贤王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的!”许弘济满脸怒容,他盔甲锃亮,行走时有着铿锵的声响,一把就将那虎背熊腰的男人从地上抓了起来丢进身边卫侍的手中,转身这才对着谢非予微微躬身,“王爷,这几个人口出狂言、罪不容诛,可要——”索性将这几个微不足道的番邦人杀了一了百了,免得将来闹事。
“不,把这四个人关押到大都府,”谢非予却不着急,他也没有想要这几个人的命,“交给赵大人看管。”白罗教,一个早就应该销声匿迹的邪教,在西夜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如今还偷偷潜入了北魏境内,看起来好似在密谋什么鬼魅之事,谢非予既然想到了就不会将线索简单的断掉,所以他要将这些人先收监关押起来。
“是。”许副指挥不疑有他,挥手示意身边的卫兵将那男人赶紧押走,免得扰了佛爷的兴致。
那个魁梧男人听闻谢非予要将自己这伙人都关押在大都府时眼中的神光比之方才更加的凶戾暗沉,他很清楚,谢非予留着他们几条命说明他另有打算。
“瞪什么瞪!”那钳制住他的小兵士嘴碎了一句,已经是阶下囚了再不甘心也没用,好好的去大都府牢里呆着,什么时候佛爷消了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将人放出来。
虎背熊腰的男人被推搡出去,低下了头去看似放弃了反抗而显得顺从极了,但是眸光却在经过谢非予身边时突变得狂躁暴戾,几乎不顾自己手臂可能脱伤暴怒着挣脱了那小兵士的钳制,五指一爪就直冲到谢非予的面前,那掌风带着凛冽和强硬的力道,就好似遇到了宿世的仇敌一般在众人的惊呼中砸来。
男人显然拼尽了全力要至谢非予于死地,佛爷却不动如山很显然早就察觉了魁梧男人的想法,他掌心在桌沿上劲力一拍,那茶盏“呯”的就真震了起来,艳红的袖衫带着流光泻下珠玉一样的色泽从魁梧男人眼前划过,下一瞬,那刚沏好不就的茶水就全然泼在了男人迎面而来的脸颊上,烫得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就摔在了谢非予的脚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许弘济大惊之下来来不及有更多的动作,直将腰间的利剑抽出剑鞘就直面照着魁梧男人的后背劈了下去,他自然不敢让这佛爷受到半点损伤,否则整个五城兵马四的人怕都是要人头落地,所以他这一剑的速度很快,朝着男人后背,剑尖一瞬就刺破了衣衫和皮肤却突得被另一条银链卡住了力道。
蓝衫。
竟然是蓝衫出手,将许弘济的剑给挡了回去!
“蓝护卫!”许弘济怒喝一声,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个人挺身而出,蓝衫是疯了吗,那个西夜的贼子要杀谢非予,你身为谢非予的护卫却要救那个忤逆不道的人?!“这个人死不足惜!”
蓝衫面无表情,只是“锵”的将许弘济的剑给劈了回去,那剑尖微微刺入皮肤只是皮肉之伤并不严重,那魁梧男人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王爷说了,要留活口。”蓝衫的神色晦暗,这几个跳梁小丑想要伤到谢非予,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很明显,这个白罗教徒想要激怒的人不是谢非予而是许弘济,他要借许弘济的手来寻死。
魁梧男人明知要被关押毫无胜算,谢非予不要他死,他是绝对死不了的,所以,只能靠激怒许弘济来寻找机会。
许弘济一愣好似突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几个西夜贼子着实狡猾!”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朝着那魁梧男人的腹部就是用力一踹,自己亲手将这痛苦蜷缩的好像一条泥鳅的人给押送了出去。
一屋子的烟尘曼曼终是退去,喧嚣嘈杂都消失了踪影,你才会发现郦娘不知何时已经让身边的小仆从将翻到的桌椅板凳都扶了起来,散落的碗碟碎片也清理干净,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个繁华闹市区的小小意外。
“愣着做什么呀?”郦娘的轻罗小扇一扬,满堂的香粉金缕都扬了起来,飘飘仙乐就窜入了你的耳朵,风情老板娘纤纤玉指撩动了自己轻纱一般的长裙,长腿若隐若现叫人心猿意马,就连贴在颈项里的那一缕落发都风情万种,“今儿个的花酒钱,郦娘我全免了,各位多担待还望在珍馐馆玩的开心。”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管珍馐馆中发生什么月黑风高杀人夜的场景,好像都能叫她镇定的三言两语都统统抹消了去。
郦娘朝着那些花娘们使了个眼色,原本花容失色的美娇娘立刻掩了掩唇又绽出了美艳勾人的笑意,搂着身边酒客商客们的胳膊摆着小扇娇嗔连连,香肩裸露抵着酒盏就要往他们嘴里送,这要是个男人还不得全身上下都酥了。
很快,这一场闹剧就会过去,这里还是那个人间极乐的珍馐馆,美人如云、美酒肆意,撒开了的赌局上连人命都可以来下注,这里无奇不有,各国番邦的珍奇异宝都可以呈现。
郦娘轻轻吁出口气回身朝着谢非予颔首,转而小扇在自己那美艳的唇上点了点就直
瞅慕沉川:“沉川妹妹可迟早有一日能掀了我这珍馐馆。”她噗嗤一笑,明明是个年纪不小了的成熟女人偏偏还有了些少女的娇嗔感,她不是真的要生气,只是对慕沉川那“惹是生非”的能力不敢小觑。
慕沉川尴尬极了,连忙偷偷在后头朝着郦娘双手合十的直摇头,嘘嘘嘘——郦娘姐姐可别在佛爷面前拆自己个儿的台了,不然就冲谢非予方才那不善的脸色,慕沉川八成得回去“跪榴莲”。
郦娘美目流转“哎呀”了声,这小丫头就是欠佛爷的管教,谁说不是呢,但偏偏都是那男人自个儿宠出来的,哪一回那姑娘乖乖听了谢非予的话,所以郦娘啊只管悻悻然的唉声叹气,摇了摇小扇就躬身退了下去,这一馆子惊魂未定的客人们还需要她这老板娘来安慰。
慕沉川扁扁嘴可什么也不敢说。
“白罗教的人你也敢招惹,呵。”谢非予的声音就不冷不热的,这惨淡收场的生辰宴还真是出人意料,慕沉川整天嚷嚷着自个儿胆子小,真是信了她的鬼,她那是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人,现在有了谢非予这张王牌给她坐镇,拿起乔来更得心应手。
慕沉川吐了吐舌头,心说真不是她想招惹,的确是那几个人太过蹊跷,她根本不知道什么西夜人,什么白罗教,她是想早些开溜呢,可人家不让呀。
小姑娘眼珠子转转立马从一旁的案上偷了一盏刚沏好的新茶,恭恭敬敬的递到佛爷面前,王爷,请用茶——她眉眼盈盈笑嘻嘻的,带着两分讨好的模样。
谢非予的目光从热茶挪到慕沉川的脸上,倒是微微一怔,金色细小的粉尘从千层阁顶落下,将珍馐馆中的一切映衬着烛光和珠花翠玉都显得变幻莫测,那姑娘额心的梅花妆映着双颊微微的泛红,暗香浮幽竟一时不知是桃香还是梅香在作怪,那眉黛温婉如同远山悠扬,竟有了两分莫名的妩媚。
谢非予接下了茶盏还多瞧了她一眼,女人的确了解女人,郦娘是整个王城最蕙质兰心的妆娘,只要她愿意,顷刻就能让你迷倒众生。
慕沉川见他没有兴师问罪的迹象这才稍稍喘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立马从腰间掏出一抹金丝绣帕,那正是在千层阁中谢非予丢给她摸眼泪的,慕沉川调转脑袋就回到了那根雕花竖柱旁。
她蹲下*身,还可以清晰的看到,虫子尸体里流淌下的液体还没有干,腐臭的味道到现在终是有些消散又被浓郁的脂粉掩盖掉,那些暗绿的液体就好像是某种不敢叫人触碰的毒液,慕沉川可不傻,她把那银簪从柱上拔下,将飞虫的尸体抖落进帕子里。
“这就是原因?”谢非予大约也看到了慕沉川古怪的行为,他的声音出现在慕沉川身后,为了这只虫子所以才去跟着那几个人?
慕沉川点点头,她转身就捧着帕子递到谢非予跟前:“王爷,您不觉得这小虫古怪又有点儿眼熟?”她说不出哪里眼熟,明明是没有见过的,却在看到它从那摊血渍里振翅时好似和记忆中的某些场景混合了。
谢非予从头至尾其实都没有特别关注过这虫子,如今被慕沉川一下子端到了自己跟前,那腐臭的虫身还沾染着暗绿的液体,实在令人作恶,他的脸色顿时有些变化,不知道是因为看到这僵死的虫子的样子还是因为这股味道,他眉头轻蹙的瞬间突的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作恶感从胸腹间涌起。
他的神色蓦然一变,一把推开了慕沉川的双手,身体都微微轻侧了过去:“拿开!”他的话低喊的又急又快,长指按住了自己的唇角,想要将身体里那种异常的感觉压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