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您何以在此（第1页）
慕依琴的唇角微微扯动了两分却还要保持着可亲可敬的笑意，只是在这细微的风声中嗅到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慕沁蓉没有杀了这个臭丫头竟还令她如今正大光明的回到王城混的是风生水起。
好像这大半年下来，慕沉川兜兜转转又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比曾经更加的惹人关注也更难应对，她周围的人事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每个人都与离开王城时大相径庭，有时候慕依琴会觉得——这一场大家所认为的流放死罪，不过是给了慕沉川一个喘*息的机会，一个重整起鼓、东山再起的机会，她在远离所有人视线的地方完成了一场历练，然后破茧成蝶。
而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是谢非予。
这几个女人脸面上都带着春光下的笑意融融，乍一看颇是几分亲家之闲，而目光中刀光剑影无人分晓。
“哎呦，您几位，怎么都站在祠堂门口呢？”不远的声音笑嘻嘻的传来，那说话的大人一卷官袍身后跟着不少的侍从就迎着步了上来，赵鄄城。
这位赵大摸摸脑门还能嬉皮笑脸的，他就瞧着这一窝女眷啊，对，看看一个个暗地里剑拔弩张，不不，一个个的身份非凡，太傅之女安国侯夫人，当朝身怀六甲聿王妃，还有一个谢家王爷的小情人，啧啧啧——这是一场什么开年大戏啊，于是，赵鄄城不怕死的凑了进来。
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不，咱们赵鄄城大人可不是什么喜欢惹是生非的料，为什么要进来插一脚，那这不是自己的职责所在嘛。
赵大人愁啊，这三家的女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这三个势力还处于一种特别古怪的立场氛围，偏偏女人们说穿了还是一个根基，全都是慕家人——对，慕家的女人不好惹，不管是生在侯府的还是嫁娶进入的，都不好惹，这要是谁脑袋一发热在邬冕山闹出点什么动静，得，赵鄄城又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所以，他索性出头了。
“赵大人。”慕沉川和慕依琴是最先示意的，顾夫人倨傲的昂着头懒得多言。
赵鄄城不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脸皮厚了：“几位都是是来吊唁安国侯的，巧了，本官正好路过，也来看看老侯爷。”他的目光四下里一扫，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戏剧性极了，有讪笑，有嘲讽，有愤怒，有愠意，还有些受了惊的委屈样儿，哎哟，小锦红的脸还红红的，一看就是被掌了嘴。
敢在顾大夫人面前打她的贴身婢女的还能有谁，赵鄄城心知肚明啊，啧啧啧，他心底里就直感慨。
“不巧，”顾夫人撇过头，置之不理连话语都冷着声，她对这位赵大人也积怨已久，去年的夏月慕沉川身重剧毒，这赵大人虽说是奉命调查可也在安国侯府抓了一堆的人去说是配合配合，说穿了那还不就是“审问”？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时间不早，恕不奉陪。”老女人朝着慕依琴身后跟出来的小婢女们挥挥手，带上那个温婉聿王妃连一抹冷眼也不给赵鄄城就走了。
赵鄄城心里头默念，您老走好嘞——扭过头就瞅着唯独剩下的慕沉川。
“小姑奶奶。”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声怪叫，这都快成了赵大人给慕沉川的特别称呼。
可不是，想他大都府尹怎么说也是在王都里见人不低头的，可最是怕见到这个小姑奶奶，哪一回都是闹的天翻地覆的，这谢非予和慕沉川那点犄角旮旯的事没必要到处宣扬，他在这场风波里再深居简出洁身自好的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
虽然赵鄄城没有在明面上打探过什么，可也知道慕沉川在天子下旨前就已经偷偷潜回了王都，她曾经身受重伤。
如今休养了一个多月气色好了不少，不是赵鄄城说，这山花烂漫桃李飘零时再回头去看这弱不经风的姑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赵大人也是上山来祭拜程瑞博大人的？”慕沉川看了看赵鄄城身后跟随着不少的侍从，来吊唁曾经的同僚还带这么多人，有排面啊。
“不不不，”赵鄄城连连摆手，“是今日接到了宮里的消息要为程大人摆上三天的祭礼，这不，本官得来帮忙处理，你也瞧见今儿个街市上的马队了吧？”赵鄄城啧啧啧的，马队不光有程府准备的，还有朝廷上下礼部特别派遣出来送祭奠用品的，足足好几辆马车呢，足见九五之尊对这位程瑞博大人当年功绩的特别敬意。
慕沉川想起那些没什么雕花装饰且白装素裹的马车，很是令人侧目：“往年程大人的府上都这么大摆祭祀的？”她对程瑞博大人的为人生平并不了解，但见这样的阵仗却好像所有人都司空见惯。
赵鄄城就摸了摸下巴陪着那丫头在这一片微醺夏意中信步：“往年都有，不过没这么大动静，前两日小陈大人喜获麟儿，整个府院都闹翻了天。”他看起来也是真心诚意的发笑感慨，老陈大人天上有知，小陈大人三十有八终得一子，实在是人生大事，“礼部都调派了不少的人手过来，本官啊，这几日怕都是回不了大都府咯。”
慕沉川远远的瞧见程大人的祠堂外果真是停满了马车，小随从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算算那可都不下
百来人。
“哎，慕小姐，”赵鄄城见慕沉川不说话，他用胳膊撞了撞慕沉川微微俯下*身连声音都压低了几许，“是不是王爷有什么事儿……”要交代？
赵鄄城现在看慕沉川都觉得，这谢非予面前的大红人一颦一笑都是佛爷的意思，这不是心里头正琢磨着，小姑奶奶上山来莫非是谢家那位佛爷有什么话要交代？
赵鄄城是小心翼翼的，现在的朝堂啊水太深了，顾太傅独揽大权，谢非予分庭相抗，眼见着天子意味不明想要扶持聿王殿下的势力，哎哟，赵鄄城可谁都不想惹，就想安安心心的当他的大都府尹。
慕沉川看赵鄄城的眼神就忍不住想笑，但还硬生生忍着变出些神秘兮兮：“赵大人，您可是能直面天子的人，怎好向我这一介小女子讨教啊？”她玩笑着揶揄，赵鄄城在一年多来的确也是帮了慕沉川不少的忙，没有赵鄄城可能慕沉川也早就死于非命。
赵鄄城当然知道慕沉川笑嘻嘻的在取笑他：“本官那是未雨绸缪，”他老神在在，“不过说实在的，王爷前一日送来大都府的那几个西夜人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东城兵马司的小队长许弘济压着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就敲开了大都府门，说是谢家王爷的意思，要赵大人看好了这几个犯人。
慕沉川拍拍裙摆摆手：“那几个人闹了珍馐馆，吓坏了不少的客人，还在佛爷面前大放厥词，您说该不该？”该不该好好的关起来牢底坐穿？
“该！”赵鄄城一拳头就砸在手心里，在哪闹事都没关系，但是在佛爷面前放肆可就是自寻死路了，况且珍馐馆的郦娘姑娘那是好惹的主吗？
赵鄄城想到那个风情老板娘都浑身发颤腿脚发软，那是谁都要忍不住心猿意马那么一下，女人唇角殷红，青萝小扇这么一打，你就不知道春夏秋冬了，更别说走动时随着微风长腿若隐若现流泻下的珠玉光芒都能成为她的点缀，绝对叫人一眼难忘——“喂，赵大人，口水流下来了。”慕沉川好心出口提示，瞧瞧这男人，心里头想什么一眼就看穿了，郦娘姐姐嘛，全京城最美艳的花娘可偏偏谁也成不了她的入幕之宾，到了这般年纪更是风韵犹存，叫你深觉她微微一笑都比那些豆蔻年华的绝色美人儿都倾城倾国，尤其是，她懂的怎么抓住男人的魂。
“哎哟，不好意思，让募小姐见笑了。”赵大人俨然已经跟慕沉川一副混熟了咱两谁跟谁的表情，连解释都省下了，他整了整自个儿的官服，又最后问了一句，“大都府里那四个人，当真没有别的问题？”
慕沉川倒是因为他的谨慎微微一愣，赵鄄城你别看他平时一副不爱惹事独善其身的姿态，好像过日子浑浑噩噩的什么也不管，但是他从政多年还能不与任何党派为伍却安稳到今日，定然是有着细微的敏锐度和观察力，赵鄄城对那几个西夜人的来历显然很疑惑和好奇，谢非予是什么人物，会突然对几个闹了珍馐馆的莽夫小流氓如此关切，还命兵马司的人叮嘱着关押在了大都府。
赵鄄城有疑惑，所以他询问，至于能否得到答案他不强求，因为，他要的是一份安心。
只要谢非予行为做事胸有成竹，那么赵鄄城就不会多言。
慕沉川心里很明白赵鄄城的意思，他要换自己一个明哲保身的退路：“赵大人请放心。”她也俯身说的是认认真真，虽然慕沉川不能将一切真相如实相告，但也要给赵鄄城一颗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