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开年别大戏（第1页）
她欺你，就自个儿讨回来。
四意摸了摸自己发痛的脸颊，她的手还没触碰到倒在地上一直没爬起身的锦红，锦红的眼眶都发了红，她瞧着那个叫四意的小丫鬟，没错，她还认得，那个小姑娘在慕依琴成婚前就已经跟在慕沉川身边，听说以前不过是个珍馐馆的姑娘。
珍馐馆是什么地方，好人家的姑娘会去吗！
一个人尽可夫的花娘罢了，跟在那个贱婢之女的身边倒是耀武扬威了起来！
“你、你算什么东西？！”锦红气急败坏却又发作不得，四意看起来是个比自己还小巧稚嫩的人，而她呢，在安国侯府就一直伺候着地位最高的顾夫人，别府的丫鬟见了自己也都是个个恭敬如斯，现在若说要被一个叶朴轩的花娘丫头照着脸面就打，那将来自己可就真的没法子立足了，“你要是——”胆敢碰我一下——可是，锦红的话压根没机会说完。
“啪”的，四意向来懒得跟人多废话，她照着锦红那张漂亮脸蛋就狠狠抽了一耳光下去，方才这女人下手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惊慌失措的：“锦红姐姐，得罪了。”四意大概也是和慕沉川学的有模有样的气死人不偿命。
口中尊称，手下无情。
锦红尖叫一声，大概是真没料到这小丫头下手这么狠出手那么快，根本就不顾忌半分的尊卑情面，堂内听到声响的那些小侍从小婢女们定然都看到自己这副被人摁在地上打耳光的狼狈样子，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声嘶力竭甚至毫无形象的大喊大叫起来，仿佛整个人的心防顷刻就崩溃了。
四意就这么看着那个嚎啕大哭的女人，大概锦红从来没有遭受过这种叫天不灵叫地不灵的委屈，就连顾夫人站在一边却也根本无力阻止，所以她彻底的崩溃了，锦红捂着自己的脸几乎无地自容的侧身反倒，四意对于在这样一个毫无心态可言的女人面前耀武扬威，她实在觉得可笑又觉得无趣。
慕沉川也看到了，锦红算是一个可怜人，从小跟在顾大夫人身边在安国侯府的从前的确是衣食无忧，整个侯府中地位不低有不少的小丫鬟都要巴结她，甚至那些想讨顾太傅的达官显贵的家奴也会找到她来向顾夫人进言几句好话，后来，后来她被谢非予砍去了小指。
顾夫人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身边一向矜持听话的婢女竟在自己的对手面前如此失态，她的脸色煞白煞白，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这微醺的风都变得焦躁闷热：“没用的东西！”她的口中碎碎念，恶狠狠的瞪了那小婢女一眼，指尖都快将手里的菩提珠都掐坏了痕。
慕沉川感觉到那老女人的身体都在发着颤只是强作的镇定不想在自己面前失了气势输了脸面，慕沉川冷哼了声指尖就松开了那脂粉味浓重的下颌，顾夫人大退连连，脚下一个踉跄竟软了腿脚“噗通”跌坐在地上，背后的冷汗涔涔才觉湿了衣衫。
“没用的东西。”慕沉川见状只是重复了一遍方才顾夫人的话，却让那个女人几近睚眦欲裂的要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慕沉川说的可不就是她这个软脚虾顾大夫人吗。
“母亲？！”身后突然传来的惊叫才教人发现，堂内落出清亮的女声带着关切和惊讶，她连忙步出门来将刚刚站稳了身的顾夫人搀住，正是慕依琴。
慕沉川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慕依琴竟也在世德安国堂，不过也对，慕依琴和顾夫人说起来还是挺相依为命的一对“母女”，一同上山来祭拜安国侯也在情理之中。
“四妹，”慕依琴连忙掏出锦帕将顾夫人额头的汗珠都擦去，她一见到在地上哭喊无态的锦红和顾夫人如今煞白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近来身体很是不好，你又何必要气她。”她的双眸之中水盈盈的好似在堂内因为怀念安国侯还伤感哭泣过，如今阳光一照真真是水灵动人，慕依琴在人前从来不是那么嚣张跋扈的女人，她表现的善解人意、温柔多情，她似是天底下最为动人和善良的女人，在成婚之后显得更是气度胸襟非凡。
“原来二姐姐也在。”慕沉川福了福身，“大夫人许是方才吊唁侯爷心绪难平，对我又深有误会，所以一时情绪激动，跌倒了。”她也索性跟那位聿王妃装起了傻，大家都是一窝的千年狐狸，你喜欢演聊斋，那就奉陪到底。
明明知道对方在说谎，可偏偏谁也不拆穿谁，这种气氛真是诡异又美妙。
慕依琴替顾夫人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眉宇之间皆是担忧神色，任何人见着了都会觉得聿王妃恭敬谦和，虽然出嫁之后地位崇高，但对娘家这位不是生母的女人还如此的敬爱，慕家的二小姐着实是天上地下少有的贤妻孝女——诚然，慕沉川知道，慕依琴自从嫁给了聿王姬闵聿以后，这对夫妻在朝廷和后宫，不，或者说在王城、在老百姓的口中都是一段天赐良缘，他们鹣鲽情深举案齐眉，文成武就是少有的天作之合。
“依琴，你别和这小贱人说话，免得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顾夫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喘*息断断续续，她浑身都发着烫的将慕依琴护孩子一般的保护在身后，好像生怕慕沉川这个什么都敢做的女人会对慕依琴有所不利，“你现在有
着身孕，可损伤不得半分！”她的声音提高了两分，聿王妃的腹中可有着北魏满朝的珍宝，那是聿王之子，当今陛下的孙子，将来聿王若是继承大统，这个孩子就是嫡子皇储！
“你——你可不要让这杀人凶手给下了套。”一张嘴伶牙俐齿没半点儿口德，顾夫人还真当慕依琴是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的看待，她一双眼只管盯着慕沉川。
慕沉川的目光下意识的就流落到了慕依琴的身上，那个女人身段子柔顺软绵，神态上有着几分忧愁几分娇羞，闻言后更是乖巧的点头，恩，好一副惺惺作态。
“杀、人、凶、手，”慕沉川将这几个字眼又念了一遍，就连一旁四意的双手都偷偷在袖中握成了拳，“二姐姐的身孕也该有八个多月了吧……”再过一段时间，这个腹中的孩子就要呱呱坠地了。
杀人凶手——呵，到底，谁才是杀人凶手！
那个晚上慕依琴引出慕沁蓉，杀死了慕沉川的孩子，而眼前这位聿王妃呢，双手半点血腥不沾，却是个实在的帮凶。
如今，慕沉川失去了谢非予的孩子，而慕依琴却眉目含情有着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真是讽刺，真是可笑。
慕依琴言笑晏晏的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肚腹：“是，二姐临盆之时，一定邀请沉川妹妹前来道贺，也许，二姐也很快就能听到四妹的，好消息。”她微微一笑将最后三个字念的格外的轻飘飘，温柔多情的嗓音听在慕沉川和四意的耳中无比的刺耳。
那个幕后主使者却还要踩在你的伤口上一遍一遍血淋淋的践踏它。
“哼，名不正言不顺，”顾夫人冷眼，谢家王爷和慕沉川没有婚配，若是先有了孩子，岂不是慕沉川失贞在先，尽管所有人都看穿了那对男女的关系，可明面是明面，暗地是暗地，“我安国侯府出了这等无耻的娼妇，也是罪过！”顾夫人讥诮两句。
“母亲，谢家王爷对四妹甚好，沉川妹妹嫁入王府是迟早的事儿。”她拍了拍顾夫人的手，体贴又温柔，好似还在帮自家这位颜面尽失的小妹说话。
慕沉川察觉得到身边的四意浑身都给气的直发抖，这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直冲着慕沉川失去孩子这痛脚上踩，究竟是有多无耻！
她连忙暗中按住了四意的手，那小丫鬟的掌心竟然冰冷冰冷的，反是慕沉川，她的掌心温热柔软，却用尽了力气包裹住她，不然，怕是四意那个小姑娘当真要冲上去将那慕依琴掀个底朝天，聿王妃身怀六甲，若真出了事恐怕就算是谢非予也没那个天大的本事来保住四意这么一个小小的丫鬟，所以慕沉川在告诉她，要克制，要忍耐。
“多谢二姐好意了，”慕沉川微微挡在了四意跟前，她的脸上看起来也没有特别的恼意，但是扯出的笑容不太自然，“想来陈夫人泉下有知也会欣慰，二姐姐有一位待如亲生的母亲，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顾夫人的脸色一变，连慕依琴原本按住她的手都有了僵硬，陈夫人是慕依琴的亲生母亲，她明知自己的生母是被顾夫人亲手害死却还能大咧咧毫无愧疚的喊顾大夫人一声“母亲”，叫的如此亲切如此殷殷。
老实说，慕沉川打心底里是佩服过慕依琴的，为了得到支持和上位可以不择手段，换了慕沉川决然做不到，有些人的确可以无耻到令你心服口服的地步，对，慕依琴就是其中之一。
认贼作母，毫无羞耻，美曰其名，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夫人才是那个会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