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441章 姚都统偏颇(第1页)

“刘公公,陛下的遗诏本应该置于宣政殿上的匾额之后,又怎会在此!”顾太傅也很聪明,他不问这诏书是真是假,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历代天子的册封东宫诏书,谁是下一任的继承者都是事先拟好而搁置在宣政殿的匾额后头。

刘浩的眼神还有些恍惚,陈文斌啪的一下就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后背:“刘公公,顾太傅在问你话!”他朝着刘浩微微颔首,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刘浩一下子就回神了,只是脑中还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和几分酒意还不见得清醒,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清晰的记得那些刺客杀手的刀光剑影,以及自己尿裤子的感觉,看到天子尸体时那种惊悚的似是整个天都塌了下来的茫然,他还记得很清楚,这位陈文斌大人如何向谢非予说出——微臣还有一个办法。

那是最后一步,不得不为的,风险。

刘浩当时一张脸惨白的像从水里被打捞起来的水鬼,对,因为汗水也浸透了所有的衣衫,不,甚至说,衣襟上沾染的都是他恐惧的眼泪——不能,这是欺君罔上,欺君罔上啊!

他的话却被这位看起来书生意气的陈文斌大人给堵了回去,那八股文人当时一个耳光就甩到了自己还懵着的脸上,火辣辣的,也叫人身子一凛。

陈文斌抓着自己的衣襟说:“君?君在那儿?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的君已经死了!如果还执迷不悟,咱们都得下去给这位人间帝王陪葬!”

刘公公的眼泪哗啦哗啦的,谁想死?

谁也不想死,尤其是不明不白还要被人冠上忤逆犯上的罪名。

“刘公公,还望您如实告知顾太傅一切。”陈文斌恭敬的拱手,还替那神色一直惊恐不安的老太监整了整衣襟。

刘浩的气息中带着喘,他颤颤巍巍的转过头来:“陛下……的确一早拟好了遗诏,就在……就在聿王喜得麟儿的那天,”他咽了下唾液,沉思了半分就好像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因为此时陛下甚是兴奋,申时,过了申时他还未曾入眠,就在宣政殿中,是老奴亲眼看着陛下拟了圣诏的……”他抬起眼来。

“当时就放在了匾额后,陛下对这份诏书从不离身,出宫时命老奴亲手从匾后取出,随身携带。”刘浩觉得口干舌燥,但是越发的对答如流,似是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顾太傅的眼神直直盯着刘浩,刘浩浑身都发冷却强撑着脸色,这老头子的眼睛就好像能看透人心揣测你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

“后来……后来大营起火,老奴,老奴想去救火,”刘浩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那是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深刻又清晰,“还有刺客,陈、陈大人拉着老奴一起去救驾,但是……”但是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是刺客的对手,更别说想从一群人的打斗中将那九五之尊给拉出场来,“当时陛下见情势不妙就当机立断将折子交给了陈大人保管……后来的……后来的,王爷都知道。”

刘浩的唇没有什么颜色,体如筛糠的样子看得出他的确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顾太傅的眼神往下挪,这老太监的裤裆到裤腿还有着湿润的痕迹,呵——尿裤子了。

没用的蠢东西,可见也不会有什么胆量当真在这么多人面前撒谎,顾太傅对这个老太监如今的恼恨又看不起。

“顾太傅,您还有何疑问?”陈文斌沉声一喝,刘公公都能呈堂作证,还有什么好继续聊说的。

顾忠书捏着那皇帝的折子,又看到九五之尊的尸体,他的一双眼缓缓挪到了一旁的谢非予——这个男人从头至尾没有为这封遗诏辩白过一句,好似一切并非他本意,对于九五之尊的“宠爱”,甚至加封他为摄政王将天底下的大权都交到了这个男人手中,他也没有一丝的欣喜和意外。

钱财权势,都是谢非予的身外之物,哪怕有朝一日他落魄成街边流民,也有着同样的非凡气度,真是叫人无比碍眼。

所有的话都是别人在替他说替他辩驳,他一言不发却成了那个胸有成竹临风不乱的人,就是这样,一定用着某种得逞的,带着鄙夷的神色来看——看着顾忠书的计划一点一点的败露。

男人凤眸狭长,负手端端一站便似流泻着轻蔑和掩饰的诡计,墨发如不动声色却悄然落定的棋子着了两缕在襟前,反衬得这风雅秀韵的人眉目如画,他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沉着冷静,不管是九五至尊死在面前还是这满营横七竖八的刺客尸体,又或者外头那些喧嚣的火势,你会觉得这世上没什么能入得了谢非予的心眼,而快要燃烧殆尽的烛火扑扑的跳了两下,竟让人觉得那袖上袍摆的凤羽就似沾染了月色银辉,在凛冬深夜才盛开的彼岸烟花。

顾太傅那一眼似着了迷又立马的回过了神,不,这封遗诏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可是顾忠书却压根找不到半点可以反驳的地方,聿王成了太子,谢非予成了北魏的摄政王,这天下的权势尽归一人之手——说的好听,待东宫稳重就该将权归上,可人都是有贪念的,让你当了一日天下的主,你自然会想一辈子当天下的主,到时候,岂不是成了谢非予的天下!

说是将权归

上,怎可能!

顾忠书脸色发白,背后冷汗直冒,“啪嗒”手里的折子掉落在地上,胸口中顿有一股热血奋勇上来,“噗”的竟朝着地上呕了一口血痰,一旁的小都统们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来搀扶住那个老太傅,顾忠书摆手拍了拍胸口,一直郁结在心,如今反而舒畅了两分。

“老太傅,您可要保重身体啊,陛下已经驾崩,北魏的朝堂还要靠您支撑啊!”一旁几个小将领互相使着眼色,拉扯着顾太傅的时候不免神色都多变了两分,好似在进行着无言的交流——算了吧。

不如——就此放手吧。

老太傅,大势已去,陈文斌手中拿着遗诏正堵在您的面前,既然证明不了它是伪造,就意味着没有人可以反抗这份遗诏,否则就是真正的大逆不道,若是有半分传了出去,今夜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要被钉到欺君罔上的罪名——陈文斌没有揭穿咱们,谢非予没有多说一句,不如,就此作罢,见好就收,毕竟聿王已经是太子了,迟早,迟早他会成为天下的新主,而谢非予,不过让他多逍遥快活几日罢了。

收手吧。

老太傅从那些小将领踌躇又慌乱的神色中读出了这些信息,没错,所有人都忐忑不安,所有都觉得自己要输了。

老太傅颤着手咬着牙:“不……”一旦这封遗诏传了出去,谢非予当真成了摄政王,那么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你们以为那些和他为敌的人有什么好下场,他顾忠书策动这一场政变可不是为了让谢非予更上一层楼,即便——即便这封诏书是真,即便天子有意,他顾忠书也不要顺了这天意!

“封、锁、大、营——”顾忠书的话从口中落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一把抓紧了身边一位将领的手腕,明明是个老东西,可是竟叫那中年武夫都觉得腕上生疼。

“顾太傅你要做什么?!”陈文斌听到了,他跳起来大喝,封锁大营?!“你要造反吗!”

“顾太傅……”小都统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满是犹豫不决,顾忠书要做什么,他们心底里有了地,可就是这样才觉得浑身发寒,当初密谋的时候可没说陛下有一封遗诏啊,要是今晚的事被公诸天下,他们这些人可是要遭天谴的。

“听老夫的,封锁大营!”他顾忠书可不能给这些头脑热度还没消退的小将领时间和机会,他一定要趁热打铁,现在这成千上百的兵马在他们手中,如今知道遗诏的政敌只有营中对面这三个人,只要遗诏的事不流传出去,谢非予无论定什么罪都可以封上别人的嘴,只要陈文斌和刘浩死了,谢非予不足为惧。

小都统们心头顿如一把钢刀恒更在上,他们口干舌燥知道顾忠书想要作什么了,杀人、灭口——在即便已经得知先帝有遗诏以后,还要一意孤行,破釜沉舟。

这是乱臣贼子的无耻行径啊,所有人都是。

“没有退路了,诸位。”顾太傅冷然说道,就算不赶尽杀绝,他们也是反贼,既然上了船就没有退路,宫中早已有人进行了安排,廖光釉会伙同六部的人重新草拟圣旨,并且派五城兵马封锁了王城的大道,禁宫之内有银吾都统调动了三千人马将后宫控制在手,至于王城里那些达官显贵,但凡有有反抗能力的,早已被兵马司的人监控——九五之尊这一次是回不到皇宫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没有退路了,顾太傅的最后一击,他拼上命要赌这一局,而且,眼看就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