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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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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不过是骗局(第1页)

“而你,祁昱修——”慕沉川的声音清冷就如同此刻从云端透出的月光斑驳,“你也是那个知情者。”知道碧珠蚕会造成何等后果,可是你的隐瞒从头到尾,你与那天子没有差别,高高在上冷眼旁观,好像做一个俯瞰众生的神祗将一切算计在内。

她的牙尖微微一咬,紧紧地有片刻都觉得自己脑中晕眩无法站立,慕沉川踉跄半步却没有松开祁昱修的手,她深深的喘了口气,瘦小又虚弱的身体就已经贴上了那个男人的胸口。

他的胸膛只有少许的起伏,如今的月色不明,你看不清他的神色究竟有几分变化,或许,还是那么镇定自如作着那风雅公子的怡然姿态。

“九五之尊一直在等,而你,也在等。”慕沉川凉薄笑出声,落出最后的答案。

祁昱修的指尖带着弯曲,他感受到那稍带温热的身躯贴上来的时候,没有半分的欣喜,充斥的只有一种乍凉全身的恐惧。

这种感觉很可笑,很荒唐,他祁昱修是何等人物何等身份,竟然会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虚弱的快要连站都站不住的姑娘起了恐惧之觉——他很清楚,上一次有这番感受的后果,宕禺,慕沉川的揭穿毫无预兆,她狠心绝情,对于事实绝不辩驳,甚至不择手段要你承认自己心底里窝藏的那点不诚实。

“我……在等什么。”祁昱修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斟酌犹豫的意味却还是落出了口。

“你在等一个时机,”慕沉川吐气轻缓好似有某种静谧幽兰的香气,还有一些冷若冰霜的寒意,她突然哈哈一笑就松开了祁昱修在他伸手僵持的怀里转了个圈,她歪着脑袋脚步蹒跚,裙摆的绣纹好像刹那开满枝头的夏花,“一个我慕沉川狼狈不堪、心如死灰站在你面前的时机啊祁昱修!”她尖声一叫。

眼眶都发了红发了狠,连连大步的向后退去,那一拥而上的情绪叫她无法再站定身而“噗通”一下就撞在了一旁的槐树,顿时夜风都吹拂了枝头树梢的槐花落英缤纷,就好像一场大雨将慕沉川弱不禁风的身子都覆盖与祁昱修隔离开来。

慕沉川对谢非予深恶痛绝,慕沉川对谢非予毫无希望,这是一个绝妙的时机,只要再一点点火候,只要他温柔一些笑着告诉她,祁昱修什么都不介意,时间总能抚平一切,你可愿与我同去——试问,哪一个女人可以拒绝。

祁昱修心头大震,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下来,他看到慕沉川泛红的眼眶带着不忍心和克制:“沉川,你误会了。”他低低道,那些槐树上飘落的花瓣就好像是清冷的雨幕,将他与慕沉川的距离越拉越远,他的手中落下了不少花瓣却没有一朵是可以让他抓在掌心中的。

“误会……”慕沉川呛笑,“这样的话,你应该留着告诉你那位已经闭上眼的人间帝王听,让他听一听你身为凤骨的忠心赤诚。”慕沉川的唇色不红显得苍白,但是从这张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眼,祁昱修都觉得是沾染了血腥的刀子。

“啪”他的手指猛烈的一握,或许是连自己都意料不到的力道,险些就要将扇骨都捏碎。

慕沉川字字刀锋见血,她很清楚自己说中了祁昱修的心事。

“聿王和你之间的秘密,他许了你何等好处让你不惜背叛凤骨之名?荣华富贵,权力钱财,不,他给你了连九五之尊都不曾轻许的东西。”慕沉川平息了胸口剧烈的喘*息,她定了定心神站稳了脚跟,思绪不算清晰但不代表她会任由旁人穿针引线浑浑噩噩。

祁昱修张了张口,却没有落下任何语句。

慕沉川微微仰起头,有一朵槐花恰好落在她的眉心,月光出落树梢,将斑驳的光影都通通照耀在她身上,裙摆袖间的绣羽变得更加清晰明丽,好似得到了某种苛求已久的生命力而要向着光影蔓爬。

“你告诉我谢非予的所作所为,你告诉我陛下不得不铲除他的理由,你口口声声为那天子辩驳好似无可厚非。”不,祁昱修是在说,那一切是因为谢非予多年以来的一意孤行、为非作歹。

“你告诉我谢非予的身份,告诉我樊月如何世不可得却处处以他马首是瞻、听之任之。”那令慕沉川都不由回想起那个潋滟的女人如刀似剑何等风华决烈,不,祁昱修是在告诉自己,应该知难而退,谢非予的身边有如此多能够陪他消弭尘世追名逐利的红颜知己,英姿飒爽如樊月,抚媚多情如郦娘,而你慕沉川呢,你什么也不是,更不是那个配得上谢非予的人。

“你告诉我爱慕一个人并非己身过错。”慕沉川的眼睛闭了起来,不,祁昱修是在说,那是因为男人的善于蛊惑,谢非予用一副深情面貌欺瞒了慕沉川,他让你觉得所有的爱慕都是一种不可奢求的怜悯,逼得她为自己赴汤蹈火、心神俱毁。

哈,听听这些话——每一句都是在为慕沉川辩驳,可每一句都在暗中刺痛慕沉川的心血,那些都是逆鳞都是带着倒钩的挂刺,它进入血脉容易,吐出心骨却难,由得祁昱修将所有罪孽推给谢非予,让慕沉川心如死灰、深恶痛绝,然后——由他来做那个挽救慕沉川这苦海无法自渡的人走出黄泉冥土的慈悲者。

他用多情

温柔为你铸舟,以宽容理解为你撑桨,许你平安一世平淡一生,从此无争无夺没有悲苦。

听听,多诱人。

多美好。

祁昱修伸手接纳慕沉川这遍体鳞伤的女人,因为,谢非予弃你伤你、没有资格。

慕沉川的眼睛里盈盈汪汪的倒映着千江明月,她的指尖却掐进了一旁的枝干。

“碧珠蚕的事你从头到尾皆知,更甚者,你很清楚身携碧珠蚕的后果——”慕沉川的后槽牙一磨,带着碧珠蚕的人是不可能有孩子的,那个孩子在三个月后就会变成死蛹,孩子的母亲也可能随之而亡,“你拿我作了一个赌注,而陛下,不过是拿谢非予作了一个结局罢了!”

祁昱修拿慕沉川的生命做了一个赌注——只要让慕沉川怀上孩子,一旦谢非予从天子口中得知了碧珠蚕的结局,以他的性格定然会亲手杀死慕沉川的孩子。

“你要我怨他、恨他,切齿腐心无法原谅,然后,聿王和你的交易就会顺理成章。”自由,姬旻聿许给你什么——江湖庙堂任君来去。

只要,让谢非予失去慕沉川,姬闵聿就许你撤销凤骨之案,从此祁昱修就是一个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普通商贾。

即便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从来不在人前表过态,可是谁都能看出谢非予的隐忍和认真,先帝掐算的何其准确,你想要用那些卑鄙龌龊的手段怕还不是他的对手,能杀死谢非予的,只有他自己——那就用他的恃才傲骨,用他的深情认真,逼死自己。

痛失所爱,击垮他的情绪,毁灭他的精神,慕沉川在他面前的每一刻对他而言都是折磨,明明已经成了北魏最高尚的主,君临天下,可是却得不偿失——这样的人,没有办法拥抱自己喜欢的人,每逢高处不胜寒,连最后惺惺相惜都不可得,为什么?

因为谢非予,是先帝早已注定了结局的天煞孤星。

谢非予的自作自受就好像当初——他把慕沉川从你祁昱修身边夺走一样,你可以将一切苦果送还给他亲自品尝!

多美妙,多奇妙。

祁昱修有一瞬的失神,他恍然着踉跄退后,慕沉川的话与那个晚上姬闵聿的话似乎重重叠叠的合并在了一起,叫他无法分辨,这些话究竟是深藏在自己心底里的,还是姬闵聿曾经指使的。

祁昱修,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另投他人怀抱的感觉如何,爱不起她又舍不得怨她,得不到她还放不下她,她的确是慕家的珍宝,之可惜,得到她的那个人,不是你。

如果你站在慕沉川的身边,一定会比谢非予更护她周全,保她平安,何必做尽了默默无闻却让她视作理所当然。

以你的资本什么不可得,钱财,权势,女人和失去的感情——这个世上有所得便有所付出,有一个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让慕沉川对谢非予失望透顶心灰意冷,你从他身边将那个女人重新夺回来,然后,不再掺和朝堂政事,去往所谓的江南小镇做你们的神仙眷侣。

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祁昱修当时看着聿王的眼睛,他从那里头读出了无数的深意和诡计——他承认。

这一步卑鄙无耻更叫人痛心,可还有更卑鄙无耻的,便是那犹豫之下的默认。

这种东西叫欲望。

欲望,尤其是对感情的欲望,求而不得叫人生不如死,不甘心、不甘愿,然后欲望化成贪心化成狡诈,化成你希望它变成的任何样子,成了你最为黑暗的代名词。

慕沉川这副破败的身心,这个死去的孩子,就是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