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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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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她是天命女(第1页)

好像一滴泉水落在了清潭,激起了涟漪圆了老人家一场梦。

他眼神中的几分痴迷瞬间收了起来,看向慕沉川的眼底里竟也有了不少的赞叹:“这支八宝点凤朝阳钗在西夜的确罕见,非世家小姐可有,”老头子常年来往多国番邦对于与各地珍惜也有所了解岂会分辨不出一支独特钗簪的来历,“我想过,她或许是一位郡主,也可能是一位公主,玉指青葱不沾阳春水,甚至连瞳孔中都没有受过半分辛劳委屈的色泽,她也许家族中落逃荒来到北魏却不巧遇上了一场蛊灾,直至——”

男人的呼吸微微停顿,慕沉川却接上了话头。

“直至,她被先皇帝带走。”

秦老伯的唇微微张起,对于慕沉川脱口而出的话不是不信而是惊讶:“你……”又怎知必然是先皇帝带走了她。

慕沉川垂下眼睫:“在那样草木皆兵尸横遍野的境地,只有她身份特殊先皇帝御驾亲临,才将那个女人带走,而你如此笃定她已死是因为,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人灭口。”

老头子沉默了,脸庞上是郁结的阴沉,跟前这姑娘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她知道的甚至猜测的东西是比自己更为的大胆和先知。

是,一个西夜皇室的贵女带着自己的丈夫偷偷来到了北魏,却在遭遇一场灾难后被北魏至高无上的帝王带走了,那会发生什么,不敢想象,在那个女人身上有多少的秘密,这是两个国家之间的较量和抗衡,而秦老伯这样的男人是根本无法插手和介入的。

先皇帝不会承认自己虏获了西夜的皇室,更不会让这种引起西夜人震怒的事散播出去,所以封锁了一切关于峪迦关的祸患,这是秦老伯这些年来的猜忌。

老头子仰头长叹一声,嗓音因为干涸而带着沙哑却一点也不想停下:“我知道终有一天,她的亲人会来找她,西夜人会来找她,”那个时候将会引起轩然大波,“而北魏呢,堂堂帝王掳走了一个西夜的贵女却销声匿迹,哈,总有一天,北魏的皇室会察觉这件事而来探寻结局。”

他的口吻中充斥着幸灾乐祸和对北魏先皇帝的不耻。

“我就知道啊——”瞧瞧,二三十年下来了,终于,有人想起你来了,“慕小姐,那么你呢,你是为了哪一方来寻找她?”是西夜的皇室,还是北魏的皇族。

秦大伯的眼神逐渐清明,他从那些缠绵悱恻中抽身变成了那个一心固守女人秘密的守陵人般有着试探和坚毅的心。

慕沉川愣了愣,她笑了起来,眼前的老人家质问的还真是直接,不错,慕沉川是为了哪一方,她两边都占了,西夜的王妹的生死亦或是被北魏皇族掌控的碧珠蚕,但是——说到底,她的心没这么大,她为的从来都不过一人,谢非予。

那个男人,就好像这个住进了秦大伯心底里的女人一般。

“大伯,您是明白人啊。”慕沉川赞叹,这个老头子别看他沉溺在迷恋中多年如今还整日没事喝小酒逛小街赊赊账的好似个潦倒糟老头,但一旦谈论到正事,心思可清明的很。

“明白人?”秦大伯摆手自嘲,“不,我是个糊涂虫!”他很笃定的在自己胸口一拍,“我若是明白人,当初就应该不管不顾的带着那姑娘一走了之,管她有什么男人什么丈夫,”他凉凉哼了声,“又或是跟她一同葬身那场浩劫也好过——”也好过相思三十载却求而不得。

老人家想了想,抓着慕沉川的手将钗簪搁置在她掌心:“我留着它,徒增念想,而留着它的意义,已全然告知了你们。”那个故事和女人的样子日日夜夜折磨着他却不能对任何人诉说,抓心挠肺的令他坐立难安,如今一股脑儿的倾吐了出来,反而觉得自在轻松也释怀了不少。

这支钗簪就和它的主人一样绝色明艳,的确不应该折在他这么一个糟老头子的手里黯然无光默默无名。

慕沉川怔了下,她没料到这老人家会将如此珍贵的物什交到她的手中,海潮生在橘色的烛火下闪烁着明光好似灵动的眼神在注视着一切,她顿然觉得这么小小的珠花也有了千万斤的重量,她想推脱说些什么却看到秦大伯扭过头不愿再多言多闻,她便住了口。

屋内的小烛花依旧在轻燃,呼哧呼哧的,不觉又要烧到了尽头。

慕沉川和秦子钧走出这篱笆围墙的小院时恍如隔世,夜风带着荒漠特有的孤寂和干燥刮擦着脸面,背后在沉闷屋中起的小汗渍一下子就凝结成了水珠在衣服上黏腻着,秋日的凉爽都变成了燥热,叫人有些呼吸不能。

秦子钧憋了半天的气总算敢微微喘出两分,他动了动自己已经发僵了的手指还忍不住回头去看看那幽深小院里的灯火是不是还亮着,好似从窗内的橘色温暖光芒能隐约看到老人家坐卧长叹的样子。

秦子钧连忙小跑两步跟上慕沉川,夜里的小道早已寂静无声,远远的主干道会偶尔传来一些欢声笑语的喧嚣,但是与他们无关,两个人肩并肩谁也没有多说话,一条路竟变得无比漫长又静谧。

啪嗒、啪嗒。

只有脚步声和着漫天的星辰碎语。

“真实…

…不可思议,”少年人没忍着,声音在风中有些小小的回荡,“大伯居然藏了这些事那么多年。”就连他都是头一回这么完整的听他和盘托出。

他是一场灾难的亲眼见证人也是当事人,慕沉川闻言抿了抿唇,的确,在王都的时候,他们有着诸多的证据和猜测,可猜测始终只是猜测,疫病是一场蛊灾这样的事,如今终于有了定论。

“我一直以为大伯这么多年下来不娶亲,甚至都不正眼瞧其他女人一眼是因为他的发妻死于那场火灾,我可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那场灾难的伤心事。”秦子钧鼓着脸还沉浸在方才的那些悱恻之中,他偶尔偷偷见过秦大伯将那只钗簪藏在怀中悄然抚摸,他以为那是他死于火灾的心爱妻子的遗物,所以秦子钧不会主动提起,却不想,竟是那样一个有夫之妇如同妖魔一般住进了他的心底里的千千结。

少年人哎呀哎呀的感慨,难怪老头子对女人都视若无睹的样子:“我都给张家的媒婆偷偷塞了几个红包了也没瞧对眼的,令副统大人还问过我这回事呢。”令副统看的起秦子钧自然也会想关心关心他的亲人,知道有一位大伯没有娶亲也想凑个热闹看看能不能牵一门红绳,可惜啊,那个老头子从来不领情,久而久之的大家也就不操*心了。

他听着自己跟那小姑娘的脚步在夜里格外的清晰,甚至能听到身边姑娘的呼吸,一起一伏,她手里紧紧攥着那支钗簪有些心不在焉,秦子钧就知道她心事重重:“喂,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他试探的询问。

慕沉川摇摇头:“不,我知道。”

“啊?”秦子钧一下子傻了眼,连秦大伯都不曾问过的身份怎么这个小姑娘就说自个儿猜得到,“你知道?”

慕沉川微微一笑,只是没有什么轻松感,反而有一些惋惜,大概是惋惜那个女人的遭遇和结局。

“她是天之骄子,也是天命贵女。”她是西夜萧太后心中念念不忘的小妹,她是西夜萧太后意图将王权拱手相让的女人,可是她,落在了北魏那心狠手辣如同老狐狸一般的先皇帝手中,在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够知道。

秦子钧摸了摸脑袋表示不太能理解慕沉川口中的话,可他还没问出口,慕沉川停顿了脚步俏生生的朝他望来:“你今天听到的一切……”

“我知道我知道!”秦子钧已经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应该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生。”这点儿眼见力,少年人还是懂得,说大了牵扯到北魏先皇帝多年前下的禁令,谁要是出口半个字那就该被杀无赦,说小了,这事是谢家王爷在查办的,你要是九命猫就去外头大肆宣扬试试。

秦子钧装模作样的缩了下肩膀撞了撞慕沉川两分:“我什么都不会说,就连令副统大人,也绝不透露半个字眼。”他指天誓日的。

慕沉川反而被他逗笑了,伸手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你这领悟力不错啊,改天把你宣召回都城当个小官指不定还能平步青云呢。”没错,就冲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劲儿,不,这小子完全可以和赵鄄城大人多学学,这两人一老一少还是个小绝配呢。

秦子钧“咦”了下想想就连连摆手:“我才不去劳什子的王都,”他嘟囔了声,“我听茶馆的先生说过,那里的大官小官都会吃人,不,是动不动就喜欢给人掉脑袋。”这谁顶得住啊,还不如在这西北荒凉之地,有自己的小天地就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他的救命恩人,知遇之人也都在这里常驻。

秦子钧可还算是个忠义热血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