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凭你也配吗(第1页)
刀柄也同样随着自己那越见急促的呼吸而颤抖起伏,握着刀柄的那指尖修长,似是一贯文人墨客才有的样子。
慕云鸿。
那男人看着血渍浸漫了自己义父的衣襟和长袍,眼神却半点神光都没有晃动,跟路边死了一条狗分明没有任何的区别。
宝禄王的嗓里呜呜咽咽的发出分辨不清的声音,好像恶鬼,又好像濒死的动物。
“本王……本王待你、待你,不薄……宝禄王的脚步开始往后退却,“哐当”,手里的长剑就应声而落,“喀”的膝盖就跪倒在了地上——宝禄王扪心自问,他收赫连郅当门徒时可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他,这年轻人有才华有学识,甚至宝禄王无比欣赏他,再置将他收作义子,在官仕的道路上,给予过多少的帮助和提拔。
煪娥公主对他情深义重,自己便向萧太后提请了婚事,无论从哪一点来说,宝禄王对这个义子实在是仁至义尽。
如今呢,被反刀相向,就算是个陌生人,也该知恩图报,可是赫连郅呢,他站在原地垂目望来,居高临下的样子就好像在连怜悯一个死不瞑目的老头子。
“义父,在下说过,要送您一份大礼的。”这场搅乱西夜皇室的礼,您可喜欢?
“无耻——无耻!”宝禄王大喝两声,他放眼看去,一片烟火都被映照的通红,这哪里是喜宴分明是地狱,男人心头一滞,顿气血上涌,“呯”的整个身体就僵直着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当真是死不瞑目。
而慕云鸿呢,他一脚踢开了宝禄王还紧紧握着拳头挡在自己跟前的手臂,就好像在踢走什么碍眼的绊脚石,什么深情款款,什么恩威并重,宝禄王难道心底里不清楚,他也同样在利用慕云鸿而已,利用自己的才能招兵买马、勾结同僚推翻萧太后的统治罢了。
谁都是棋子,谁都互相利用。
这个世道,就算亲父子也能翻脸不认人,更何况这些摆在外头的虚设。
慕云鸿冷眼放笑,眼神顿然就变得尖锐又不可捉摸,衬着血腥滚滚铺面在这燥热的秋夜里,慕云鸿反倒像是化成了复仇的冤魂一般,许是,那些陈年旧事又涌上了心头。
自己的父亲安国侯如何派遣杀手杀了那个西夜女子一家满门,看看——什么通敌、什么叛国,他慕云鸿这一辈子卑鄙无耻的小人全做了!
安国侯慕冠逸又能奈他如何?!
就仿佛一个心志为泯的孩子与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辈子在赌着一口气,打着一场冤孽的仗,你怪责、怨怼,那么,我偏要逆意而行——越是卑鄙无耻,越是更迭自如。
慕云鸿可不要什么身前身后名,安国侯已经死了,他的怨恨全然都撒在了整个北魏和西夜的两国相交上,该死——是啊,这些人都该死——每一个人,每一个没有成全他和自己心爱女子的人都该死,每一个阻挠他和心爱女子的人,更该死。
这景象叫慕沉川都忍不住往谢非予身后挨靠了半寸,慕云鸿为何对慕家和北魏、西夜有如此深仇大恨,她再清楚不过,她时常会觉得那个当初似有鸿鹄之志,微微一笑便山川都清明两分的大哥还会倒影在脑中,与如今那癫疯痴笑的样子实在相去甚远。
慕云鸿心狠手辣,可也同样是个可怜可悲的人,慕沉川看着宝禄王的热血变凉,看着慕云鸿的龇牙咧嘴,看着满院子好像烽火狼烟之中,她竟觉得仿若时光都变迁了一个世纪,背后的冷汗不比在场的人少,听听那些惨叫哀嚎,那些求救呼喊,每一个人都在挣扎,水生火热。
“大哥。”慕沉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从口中轻唤出这么两个字,虽然声音极轻,在喧闹吵嚷中几乎微不可闻。
但是,慕云鸿还是听到了,他好似突然被这两字给惊了神志,一下子清醒过来:“大哥?”他喃喃着又念了一遍,仿佛听了个笑话,男人弯腰俯下*身将宝禄王胸口的尖刀给拔了出来“哐当”随手丢弃在地。
手指上沾染的血迹令他不喜,慕云鸿便嫌弃的涂抹在宝禄王那身华贵的衣衫上,这才挺起了腰板,目光渐渐回身的往上挪,这里早就兵荒马乱了,还能这般镇定的也不过是眼前三两人了。
“王爷。”慕云鸿出言道。
在场还能让慕云鸿称一声王爷的,除了谢非予,再无他人,上一个?上一个早就死在地上僵硬了。
他在和那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男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