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人是谁杀的(第1页)
谢非予确有错愕,小小慕沉川,面对九五之尊布下的天罗地网,她要如何“帮”他谢非予?
他不知想了什么,身影已消匿再阴暗中。
慕沉川听到隔壁的房门咯吱被踹开,她心头如擂鼓一阵狂跳,伸手迅速将发髻上的珠花都扯了下来,长发随手一抓,几分慌张狼狈的姿态,她捡起地上那把安国侯掉下的匕首,气喘如牛的样子就好像受到了无比的惊吓。
“父亲……”慕沉川低低吟语间,眼神终是一凛,“就以你来成全女儿叭。”她话毕,唇间一咬,连牙齿都嘎嘣的磕在了一起,几乎是用着所有的力气和勇气举起了手,然后,落下的力道仿佛能冲破千万的阻碍——“哧”一下,匕首直直捅进了安国侯的心胸,血液喷溅出来沾上了慕沉川的脸颊,她的手心流淌温热的触感,安国侯是死不瞑目的,他的身体明明没有任何反应了却还微微抽搐了一下,口中那吐不出来的血顺着嘴角滴落到衣襟上——就仿佛他是因为慕沉川这一刀而瞬间致死的。
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大门被御卫军给踹了开来,火把瞬间将整个房间都映照的透亮!
满屋子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抽气声此起彼伏。
惨不忍睹的老侯爷,满身是血的慕沉川,十八罗汉摔的粉碎,仿佛这里发生了一场可怖的争执。
已经跨进门的御卫军都不可避免的瞪大了眼,抽气之后更是连呼吸都似给卡在嗓子眼里不敢触动。
慕沉呆滞的眼神晃动了一下,好似火把的光芒让她一下子回了神,她手心半抖,脑袋转了过来,眼睛里不知是血水还是泪水,突的滑落下来,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落出。
在所有人看来,这慕四小姐更像是个疯子,没有神志的一双眼毫无焦点,可脸色惨白全身狼狈不堪,也不知是老侯爷说了做了什么才导致慕沉川如此可怖行径。
没有人敢有所动作,怕都是被这一刻给惊呆在了当场,慕沉川微微退却一步却眼睫颤颤,下一秒她举起了手,那掌心中满是粘腻血渍的刀就要再一次捅进安国侯已经死去冰冷的身体中!
“快拦住她!”严将军收到消息才快步奔进房内就见到慕沉川这等骇人动作,他将身边两个反应敏捷的兵士一推,那两人已经扑了上去。
“哐当”慕沉川的匕首落在地上,连同她也摔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根本爬不起身,这副样子谁还敢说她是个正常人,分明是受到了无比恐惧的刺激。
外头是另一阵脚步声急促传来,所有人都让开了道,九五之尊和蓉妃娘娘,想来也是刚得知情况匆忙赶来。
蓉妃还没进屋就尖叫一声几乎要晕厥在皇帝怀中,满地肆意流淌的血渍,慕沉川那个杀人凶手哆哆嗦嗦的躲在一旁,仿佛一只受惊可怜的兔子,她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丝的悔过。
“这是怎么回事!”九五之尊厉声一喝,满屋子的场景着实叫他大吃一惊,慕沉川——竟然,亲手杀死了老侯爷,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所有人都怯懦的往后退去,即便是见惯了沙场战疆的人恐也是见不得这种父女相残的场面。
压的人心头发颤。
“慕沉川,你好大的胆子,你在做什么!”蓉妃的宽袖掩着唇角,身体几乎要冲进屋子去,九五之尊已经眼明手快拉住了那个女人,女人腿脚一软顺势倒进了皇帝怀中。
慕沉川听到了他们的话,她终于从哪那角落里抬起头来,看到九五之尊时好似见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突然回过神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父亲、父亲他疯了……他疯了!”慕沉川瞪大着眼,伸手指着那具尸体,她咽下嗓子里的唾液,好像面对上了九龙天子她终于有胆子将一切和盘托出,“他带着钟离赐的信,带着钟离赐的虎符来到贤王府,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做什么啊!”慕沉川歇斯底里却句句言辞清晰。
她没有疯,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她没有疯,所以这些话才更显得句句属实。
多像是,安国侯如此胆大包天,要将全府性命和蓉妃娘娘的地位不顾,就连慕沉川都知道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不可为,偏偏老侯爷一意孤行。
九五之尊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满身是血的小姑娘一步步跪到了自己的面前说出这番惊天动地的理由,她的惊慌失措都不是假的。
慕沉川满脸泪痕的惶惶然,她的手在地上摸索,即便被那些罗汉碎片割的都是血痕也浑然不觉,她摸到了掉落的信件和那枚千山虎符,双手就往九五之尊眼前一递:“父亲想要借我的手将那些东西送进贤王府,不料无意之中打碎了罗汉发现了秘密,他知道事情败露便威胁我将虎符交还给他……”慕沉川的嗓子干涸带着低哑的声音,衬着所有人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橘色的火把将满室映照的通明,仿佛水深火热,“我很害怕……沉川怎么敢——沉川怎么敢将那么大的事瞒着陛下您!”
她哭喊的声音在夜里比过前院的锣鼓喧天,慕沉川不过一个小小的四小姐,安国侯妄图栽赃嫁祸谢非予,再将皇帝陛下玩弄股掌之上,谁知道他
还会不会有别的阴谋企图,以这份暗度陈仓的能力,莫不是要将天下兵权暗中归分,将来——将来来个铲草除根!
这已经是谋反大罪了。
她慕沉川怎么有这个胆子将一切偷偷隐瞒下而让自己的父亲倒行逆施呢!
九五之尊一句半字也说不出口,他神色晦暗的摆摆手,一旁严将军连忙上前将慕沉川手中的物什都交到了陛下手中,蓉妃在一旁更是目瞪口呆,她原本搂着九五之尊的胳膊也松脱了开来——慕沉川,竟然说安国侯要造反。
她舔了舔唇角,看到皇帝陛下一目十行的将信件过目,那脸色变化多端,最后硬是愣生生的好像憋着口气一把将信揉成了团死死捏在掌心中。
“陛下,臣妾的兄长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还请您三思!”蓉妃也噗通跪了下去,眼泪将妆面都胡花了,如今这么多人都看着听着,安国侯如果当真有谋逆之心,那么她慕沁蓉难道能逃的掉干系?
“容妃娘娘喝陛下都在此地,沉川又如何欺瞒得住你们,”慕沉川的眼泪不比蓉妃少,“父亲说过钟离赐是他的亲信,早年就已经暗通沟渠,十四州的兵权有多少父亲可以掌握的沉川不知道,可父亲对我‘好言相劝’时可从来未曾隐瞒,若是这次事败,他大可以挑拨钟离赐起兵,山高皇帝远,还用的着这江山为赐的符印吗!”钟离赐有多少的威望自不必提,一个征战多年戎马疆场的大统领,振臂一呼就有多少誓死效忠,然后挥兵南下,也不见得你王城老弱残兵可以抵挡。
慕沉川当然话里有话,这些正是九五之尊最不能容忍和最忌讳的。
“慕沉川你休要胡说八道,安国侯一心为民为君从未有半点不敬,你现在将自己的父亲说成那样一个狼子野心之徒,就不怕遭到报应吗!”蓉妃咬着殷红的唇角好像吃了人,她指甲上涂抹的丹蔻都被蹭了下来,她即便恶狠狠瞪着慕沉川,眼泪也我见犹怜。
“蓉妃娘娘您还以为父亲能顾及到您吗……”慕沉川散乱的长发落在肩膀,一颤一颤,她泪眼婆娑,原本惊恐的表情缓过了神如今剩下的只有哀哭,“您以为我没有劝过父亲,若是他能对着陛下和王爷实话实说,若是还能得个宽大处理,也不枉他一生王侯名负,他怎可以不顾您的身份就如此以公谋私、恣意妄为!”慕沉川把头转向九五之尊,那男人看着两个声声控诉的女人,震惊得神色没有评定可脸色已经铁青,在自己得眼皮子底下,自己得亲家却要谋逆造反,简直是对皇族得侮辱,“父亲不肯听……”慕沉川说倒这里得时候神色跳动了起来,她突然抱紧了手臂,血迹擦不干净,“匕首……是父亲的,他想杀了我,杀了我,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明明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在说出这句话时口吻已显得已经平静如斯。
安国侯要杀慕沉川,却被慕沉川夺刀反杀,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却又堂而皇之发生在这个屋子里。
一旁的兵士已经将血迹斑斑的匕首捡了起来,严大将军握在手中擦去刀柄的血迹也是心头一窒,他只能如实回复给皇帝陛下,这匕首确实是刻了安国侯的印。
这一点假不了。
“不可能……不可能!”蓉妃好像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自己的兄长被自己的侄女杀死了,现在还要在身上安一个谋逆之罪,好像板上钉钉一般的无法撼动!她长长的指甲挠下了珠花,外头候着的两个小宫女听到了忙跑进来搀起这哭喊不得的女人。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小宫女不敢多言。
九五之尊看着蓉妃那黯然失色极度受惊的脸庞,他闭眼挥挥手:“把蓉妃送回宫去。”慕沁蓉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再看着安国侯的尸体,怕是当真要逼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