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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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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死又何所惧(第1页)

这样的念头,别说是那些战战兢兢的大臣们,就连慕沉川在醒来后都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吕太后与谢非予水火不容,有机会将老虎拉下山,自然要送上一程。

祁昱修呵然一笑,他歪过了脑袋目不转睛打量慕沉川的时候,都要叫她全身起了一阵疙瘩,男人的回话漫不经心:“谢非予的确聪明,可也不过是借了九五之尊的云梯罢了。”

“那名背叛者是皇帝安排的好戏?”慕沉川倒抽口气,利用安国侯府四小姐中毒牵扯出预谋杀害谢非予的开局,自然可以让谢非予出头,给他递上一把刀,那个男人便会为你铲除一路上所有的障碍。

那些局中局,戏中戏,谁要杀鸡儆猴,谁成了那只猴,谁想螳螂捕蝉,又被黄雀在后。

“凤骨是吕太后的心腹,是如何被皇帝陛下收买的?”凤骨是宫中龙凤守卫,由每一任帝王亲自挑选授权交给六宫之主的皇后管理,来保护宫中高位女眷的安危,因为当今陛下并没有册立皇后,所以凤骨本该在吕太后手中执掌,那些身为太后和先帝的心腹一代换一代又怎么如此轻易背叛。

慕沉川看到祁昱修的眼瞳中有神色不明的跳动,他手中的劲道蓦然松开,慕沉川因此突地跌回了椅子,后背撞得直生疼,可是这一疼反而叫她猛然清醒——每一任凤骨由九五之尊挑选,那么吕太后手中的这一支新旧交替之下不免会渗入当今陛下安排的人,甚至可能一点一点,将那原本用作守卫女眷安慰的影卫光明正大的变成了九五之尊中央集权的手段和防止外戚作乱的匕首。

“莫非……”慕沉川要出口的话就顿住了,她的手腕还隐隐发疼,却能看到对面的男人目光中毫无瑕疵隐藏,男人甚至折了腰际的扇子从容不迫的一下一下捶打在手心里,这番景象只能更让她确定自己的猜测。

祁昱修站起了身,似从门外溜进的冷风掀起了他的长袍一角,苍白的额角和唇都让这种病态变的更加叫人心颤和寒意四溅。

“祁某,确是凤骨之首。”男人的话冰冰冷冷,高高在上。

而落在慕沉川耳里瞬时冰凉,“呯”,她踉跄了一步撞倒了椅子险些摔在地上,她的眼神有霎那的恍然,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拔腿就要往门外跑去,可是身体已经被人猛地用力一扯,跌了回来。

祁昱修眼明手快将她拽住:“你不能回去。”

“你放开我!”慕沉川的手臂被祁昱修掐的死死的,“你们……你们都要陷害他,他不能回王城!你们都知道他不能回去!”他是谁。

他是谢非予。

这一次回城,凶多吉少,恐再难相见,这是慕沉川脑子里唯一浮现的句子,常简和史中还在想尽办法却不知那九五之尊已下定了狠心,而慕沉川呢,她在冰天雪地之中,什么都不会知晓。

面对慕沉川的挣扎,祁昱修很冷静,已知道结局的人从来没有半分怜悯:“十四州中已有八名节度使暗中调回了城,几十万的大军半个月前就集结了,你以为峪迦关为何不出兵,你以为常世南为何要明哲保身,如果谢非予入了大牢这颗脑袋要掉,就算是常世南也一样双手染血,”祁昱修的口吻是在安排一场已经定了局面的棋,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只要谢非予一死,十四州所有和他有关联的人都一个不留,陛下甚至可以不惜将铜门关数万大军付之一炬,都不会变这心。”

帝王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放过一个时机,你们看不到杀意,料不到杀机。

“我告诉过你,沉川,他是众矢之的,有朝一日会下了地狱!”

慕沉川的一双眼瞪得血红血红,手腕被祁昱修掐的发红肿痛,她咬着牙间喘着重气:“我不要听你的胡言乱语,是你们想要逼死他,是你们千方百计饶不得他!祁昱修,连你也能猜到谢非予不会不顾铜门关和十四州几十万将士的性命,你们却可以正大光明以此为要挟,不觉得卑鄙无耻吗!”

可是祁昱修的眼中没有半点的怜悯和哀痛,要成千秋帝业死伤再所难免,更何况除去帝王的心腹大患。

他不喜不悲的样子让慕沉川痛彻心扉,那曾经百般温柔的男人如今成了无情阎罗。

祁昱修的眼眸微微低垂,他扯着慕沉川的手臂就往里拖,阳光渐暗,不知是否有什么云彩遮住了日头,让慕沉川的心也刹时沉入了渊底。

“你以为谢家王爷会不知道此去的结局,谋算如他,怎会知道还有胜算?可他还是回去了,慕沉川,你有没有想过,他明知死路却义无反顾的缘由?”祁昱修异常的冷静甚至毫无感情,就仿佛要除去心头大患的是他,而非九五之尊。

慕沉川一口气搁在胸口刺痛的无法呼吸,她突然哈哈大笑,脚底下被椅子一磕绊整个人滑脱了祁昱修的手狠狠跌在了地上:“狗屁!都是狗屁!”她的指尖掐进了花木椅,眼神中明晃晃的如同在看杀人凶手般的控诉,“你们还妄想逼得他一个心甘情愿,祁昱修……卑躬屈膝、巧言令色的人没有好下场!谢非予比谁都懂!”

“谢非予若是死,也注定是为九五之尊的皇权铺路,皇帝陛下不会放过他的,这一路上许也有

着千万险阻,不管他是否能平安回到王城,结局都只有一个,谁也不会改变。”祁昱修的话中其实并没有讽刺更没有幸灾乐祸,或者说,他的话在分析在开导,甚至更像是在安抚教唆慕沉川——慕沉川,你应该放手让谢非予去以身殉国,那目无法纪的男人无视了皇帝陛下的金牌召回令,放在了何处都是生杀大罪,如今慷慨赴死,理当如此!

——你不该为他痛哭流涕,因为,他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哈哈哈——慕沉川看着如今祁昱修这张脸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句句仿佛在理,又如此难听刺耳,她真的好想大笑一场,呸——慕沉川笑的肩头都打了颤,眼底里不知道积蓄了多久的水珠始终没有流淌下来而是氤氲泛着微红的光:“不是的……不是的……”她哽咽着气息却只是落出这么三个难解的字眼。

“不是的,祁昱修……这不是你,或者……从前的,都不是你。”慕沉川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昂起了头,看啊,祁昱修这样一个温柔多情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眉目间全然是悲悯的柔情,可是唇中迸出的话,狠毒、无情。

是慕沉川错认、错识,亦或是祁昱修太过善于伪装,令慕沉川如今手脚冰冷再也察觉不到曾如暖流的温茶水气息。

祁昱修看着跟前狼狈的小姑娘狠狠的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先前那些刺痛的眼神都不见了踪影,他看着慕沉川依旧有着期期艾艾的神色,又为她如今的遭遇清醒而感到无奈心痛,他一步步走上前来:“祁昱修识得大体、善解人意,祁昱修谦谦君子、从不强求,慕沉川,在你的眼中我便应当如此吗?”他深吸了口气,简直可笑,“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痛苦,是我亲手将你推入他人身边。”

似是说到了某种令他都觉得荒谬的境地,祁昱修也笑出了声,他抓紧了衣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为什么要退让?我本可以争取,本可以带你远走高飞,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你送到了谢非予的身边,那是我的本意吗?”他几乎咬着牙喝道,“不是!”

祁昱修从来不是什么清心寡欲,不求强取的人,所有的正人君子、谦谦有礼都需要他忍着、耐着去将原本自己唾手可得的人送到旁人身边,慕沉川,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没有,你接受的理所当然。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但责任不是本意,更不能因此将我否定,”祁昱修的话哽在嗓子里,每一句都似要剥开皮肉才能见真心,祁昱修的身份是比谢非予更为黑暗的黑暗,不能任性妄为、不能无他放肆,若他当真只是桑苎庄的主人,不,就算他只是一介平民,那么现在的慕沉川或早已为他之妻,“那么这一点私心,有错吗?”他最后的三个字轻飘飘的仿佛只是云梢的一片雪花,猝然落地。

这大约是第一次慕沉川见到祁昱修的情绪失控几乎将他的神志击垮,他不像是那个遇见任何事都能沉着冷静云淡风轻的茶主,而是一个几近崩溃、歇斯底里的男人。

“你是不甘心,你是委屈吗?”慕沉川将唇咬出了血,殷红的色泽顿时染了唇角,她的下唇一直在颤抖,每一下触碰都痛,“祁昱修,你将自己摆在一场臆想中,是你的退让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是你的忍让,将我送到了别人身边,所以你觉得——你觉得我欠了你的情你的爱,而你呢——”慕沉川咬牙切齿缓缓站起身,却伸手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衣襟,“你站在一边顾影自怜,觉得委屈、觉得被辜负,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