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聿王入东宫(第1页)
刻不容缓。
“陈大人高洁,”谢非予叹了口气,微微闭上了眼,他自然也是将陈文斌的话都听在了耳中,“这件事是本王引起,断不会连累你们二位。”不错,陈文斌和刘浩不过是无意闯入的迷途羔羊,从头至尾,这都是一场天子、谢非予和顾太傅之间的博弈。
“王爷!”陈文斌心头一凛,反而抢先挡在了谢非予转过的身前,他原本要拉住那佛爷金丝着满的衣袖又好似烫手的松开,反而突得探手到那男人袖下一把抢过了青锋宝剑,一个文臣双手握着宝剑还不堪重负的摒足了力气,“王爷,还请听微臣一言,顾太傅勾结聿王当这乱臣贼子与您本无干系,陛下是自戕的,不是任何人谋害的。”他的话斩钉截铁。
谢非予的脚步顿了顿。
外头喧嚣的风声夹杂着呼啸,还有老太傅高声的叫嚣。
陈文斌的手更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微臣有一个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刘浩也听到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现在也满手沾这那天子冰冷的血液,一张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双腿还在直打颤,他看到九五之尊尸体的那瞬就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天没了,他的命也没了,“现在啊,还有什么办法……”他神志恍惚嘴里不停的叨扰着,根本就是回天乏术,陛下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微臣有一计,还需王爷,首肯。”陈文斌舔了舔唇角不去看那刘公公,他只盯着谢非予一人。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夜幕不停歇,星辰缠绵,似要开启新一日的光辉,没有人想的到月色微凉下又在展开什么样的较量。
“谢非予,半盏茶的时间了,你可不要借机挟持陛下!”顾太傅老脸一沉,营中的情况他虽然不知但不代表他猜不到,惨烈——定然惨烈。
九五之尊那心性和衬上如今退无可退的境地,再加上这位眼中刺、肉中钉,好戏。
哗啦,营帐在顾太傅这一声落时掀了起来,夜风将金丝艳裳吹拂,袍上的斑驳痕迹都被月光照亮的似流淌明辉点滴,那绯色红衣的佛爷已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神色凝敛,衣衫染血,眉眼低沉点尘不惊,似外头这么多的刀枪剑戟和顾太傅作壁上观的嘲讽都没有影响他半分。
他镇定自若,只是抬手便堂堂正正缓步踏出,似月出姣姣下的山魈鬼魅,连清冷的呼吸都隔着所有火光灼热,清辉之下流萤飞花。
火把的光芒有着湮灭的气息将他整个人照的半明半暗。
“谢家王爷,”老太傅眯眼将他打量一番跃身下马,“陛下呢,老臣已将营火扑灭,刺客擒杀,恭请陛下出营!”他恭恭敬敬跪地就是一叩拜。
可营中却没有任何的声响。
“恭请陛下出营!”周围的小将士们也跪了下去,呼喊震天。
但那王营之中依旧毫无动静,顾太傅的眼在周围的将士们中晃了圈最后定格在谢非予身上。
“陛下,已经驾崩。”谢非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单手负后无人可以发现他指尖掐着衣袖金丝刹断,他神色从容甚至你看不到半点的忧伤,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无力回天的事实。
陛下,已经驾崩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面面相觑,顾太傅的脸色一变就从地上直跳了起来:“你说什么?陛下驾崩了?……陛下怎么出事的!”他双目突瞪好似根本无法接受一个陛下莫名其妙已经死在了营帐里的事实而几乎要冲上去抓住那佛爷的衣襟,恨不得就此指着他大骂杀人凶手,就仿佛谢非予是那个做了见不得人阴谋诡计的家伙。
“反贼所杀。”谢非予的眼眸一黯,他不多话,从来言简意赅,伸手拂开顾太傅的手就仿佛在拂去什么尘埃。
“反贼?”顾太傅的牙根一咬,连胸臆间的气息都断断续续,“不可能……反贼怎么可能杀死陛下,这王营有多少的守卫森严,你——谢非予——你从这营中出来,你……是你在撒谎!”他咬牙切齿一把将身边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兵士拉扯至身前,“你说!”
那小兵士是王营的守卫,也同样兴奋之余喝了不少的酒,然突起的火光连同那些黑衣人的夹攻令他防不胜防,他的腰侧原本佩有的宝剑也不知何时被折断了,手中残剑都捏出了冷汗:“小将、小将只看到黑衣人冲了过来……”一群人扭打在一起,但是他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就连自己的剑是如何断的都还弄不清楚,整个人早已给踹进了一旁的泥潭,“然后,就看到,王爷来了……”那红衣策马跃过火光就直闯大营,这不光他一人看到,很多小兵士们都亲眼所见。
“那个时候,陛下是不是还活着?!”顾太傅可不想听那些废话。
“不……不知道,可是……可是听到有说话声有打斗声……”那小将士双腿发软就跌到了。
“谢非予,你到的时候,陛下还活着,你怎么解释你的救驾不力!”顾太傅将那兵士扔到了一旁,他整张脸气得发白,须眉倒竖,“或者,根本就是你逆天谋反对陛下痛下杀手!”
老太傅言之凿凿,就好似
已经抓到了谢非予最大的把柄,话语喝声震天,周围任是谁都不敢发出声音,连呼吸都恨不得屏住。
面对顾忠书的气急败坏,谢非予的镇定反而像是一种无言的证明,他不急不躁,你什么污水往他身上撒泼他依旧不动如山,甚至伸手掀开了账帘:“诸位小都统,何不亲眼看看。”既然口口声声说他谢非予是杀人凶手,他也懒于证明,这个营帐里的一切都应该让这些朝臣看到。
营中的尸体依旧横七竖八,九五之尊就安静的躺在龙椅旁,只有胸前的殷红才能说明他已经毫无声息。
顾太傅可不在意地上那些死有余辜作乱的反贼,他的目光触及到天子那凌乱残破的龙袍时一双眼都瞬时红了起来,顿时眼眶中泪水凝聚:“陛下!”他一跪,身后的那些将领也跪了下来,撕心裂肺又痛哭流涕的样子如同君臣亲密无间。
“顾太傅,您节哀顺变,陛下是死于反贼之手。”陈文斌和刘公公也瘫软的跪坐在旁,脸上老泪纵横。
“你们是说……这一大营的反贼,杀了陛下?”顾太傅抹去脸上的水珠,他双手深深的按了下自己的眼眶才浑浑噩噩的从地上站起来,沉声缓缓道,“区区几个反贼怎么可能杀的了陛下,更何况谢家王爷在此,你们却告诉老夫,天子死于反贼之手?”
这莫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玩笑?
顾太傅泯唇一咬,眼角呈现的已经是乍然的愤怒:“王爷,您这是护驾不力,也同样是北魏的罪人!”
众所周知,谢非予武艺超群,西校场上一见更是气度不凡,没怎么到了这个关键时候,连几个反贼也擒拿不了?
“顾太傅您不是亲自擒拿了营外的反贼,诸位都统想来都与他们交过手,这些,可不是普通杀手,而是有人精心安排的,”谢非予从帐帘处缓缓走进,他将那已经死去多时的黑衣人后颈一掐,“凤骨。”赫然的尾羽便可以昭彰他们的身份。
“凤骨?”入了营中的小都统们自然都是知道凤骨的,那是皇家暗卫,可那些人忠心赤诚,一旦走了这条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又怎么会反手去杀害九五之尊?!
“凤骨怎会被策反?”顾忠书双拳一握,那些暗卫手段阴狠又亲近陛下,若当真被人收买下手成功的可能性的确很高,但——“放眼整个北魏,谁可能策反凤骨!”这是荒谬之谈。
谢非予,你不要信口雌黄诸多辩解。
“顾太傅,您不是带了人来擒拿反贼,只要审一审就会水落石出。”是不是凤骨,听从了谁的命令,如何进行了一场反*动的谋划,到了大理寺中,容则自然会给所有人一个清白,谢非予一扬袖,目光与顾忠书就撞了个正着。
“反贼该死,早已诛杀殆尽,若当真如王爷所说,凤骨定然是被位高权重之人买通,试问普天之下有谁人可能?!”顾忠书冷哼,容则那个男人跟您可是一丘之貉,届时随便找个替罪羔羊就想一了百了,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算盘。
位高权重,这整个营帐中能一手遮天的人,可只有您谢非予了。
这已经指责的明明白白,谢大佛爷就讪笑了起来:“太傅,您的意思是,只有我谢非予才可能勾结了皇家暗卫谋害天子。”
“难道不是?!”顾忠书眉眼一瞪,那身体直挺,怒声震喝也决然不输给任何人,这场中的所有人,只有谢非予单独和九五之尊在一起,天子的生死都和谢非予关系紧密——现在帝王死于乱军之中,你却说是被反贼杀害,还说反贼就是凤骨,有人策反了凤骨下了一盘棋,那依照您的意思,可是要说这守卫的禁军也是叫人给收买的,我这赶来救驾的顾忠书才是那个大逆不道之人?
谁人会信?!
区区四字反问,却衍生覆盖了无数争锋相对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