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是大难临头(第1页)
看看谢非予这一身的风尘仆仆,走了七八天的连半个音讯也不给,来去如风,现在突得又回来了厌晋城,慕沉川听得出那嗓音里有着些许的沙哑,大约是一路上顾不得饮水,他披星戴月显得如此疲累。
或许是也发现了异样才悄悄的下马牵行来此,可好,遇到的不是什么小贼,正是鬼鬼祟祟慕沉川。
狗屁,这话谢非予能信?
男人不置可否的拂袖轻轻闷着声咳了下,懒得搭理这姑娘的油嘴滑舌就自顾自的朝前而去,慕沉川连忙跳着脚跟上:“王爷您这几日都去了哪里?”闷声不响,半个屁都不肯放,小姑娘嘴上不说,心里头可吐槽的不亦乐乎。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去看那片彩树,却压根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甚至连鸟雀的叫声跳跃都不存在,好像那些树枝的晃动不过是因为今夜的秋风掠动了人心,月光清辉洋洋洒洒,与往日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是自己的错觉吗。
慕沉川心头一沉,是自己太过敏感多心了吗?
她对祁昱修的芥蒂一直存在在心底里,风吹草动都容易联想到那个男人的狡猾作为,慕沉川叹了口气,叽叽喳喳的就围着佛爷去了。
“喀”,身后那隐匿在树丛中的鸟雀探出了眼睛,绿豆一般明亮又清晰,细微的脚步声踩碎着落地的花瓣,“扑棱棱”,夜禽在脚步声调转方向的时候也同样振翅而飞。
这厢的慕沉川可就没那么好过了,这绕着佛爷百八十圈的都转了过来,男人一张俊脸就没给她两分笑意过。
大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啊——慕沉川掰着手指一个个的数给谢非予看,您瞧瞧你这张脸,原本就是千秋绝代,如今这不苟言笑下来,哎哟,慕沉川拍着手,谢大佛爷嘛任是什么表情都能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
“你可闭嘴吧!”男人着实是忍不住了,慕沉川这张嘴什么时候消停过调侃?没有。
“您老倒是肯搭理我了?”小姑娘委屈兮兮的可是眼底里就不是那个劲,摆明是占了小便宜,她伸手在高头大马的鬃毛上捋了捋,“您不在厌晋城中易先生可没少担心,下回啊,您去哪儿不告诉我可就罢了,千万别不告诉易先生。”慕沉川憋着嘴角,狗屁,这才不是她的真心话。
谢非予当然听的明白清楚,这女人变着法子想挖苦挖苦他呢,不过他倒是顿了顿脚步没停下:“易先生,有什么不同吗?”老实说易老从来都是个老神在在的家伙,对谢非予不会有半点不恭也不会有任何质疑,倒是这一次来到西夜,许是这政变的经历叫他不免想起了当初在邬冕山。
邬冕山中火烧连营,而张衔太医就是为了救他,而枉死在了一场政变格局下的太医营,叫他心有惶惶确不可免。
慕沉川可就不高兴了,您老怎么对易先生那么上心呢,我慕沉川可是掏心掏肺还得挨佛爷的冷眼和训斥,小姑娘顺了顺自个儿的长发:“老先生自个儿开了两副安神药现在可好多了,”胡思乱想在大夫哪儿没什么作用,“您这一趟究竟是去哪了?”连蓝衫都没告知,看看那红衣艳裳的袍摆还沾染着不少的尘泥。
谢非予微微放慢了脚步倒是和慕沉川并肩而行了:“取了一趟苑阆。”男人言简意赅。
“苑阆?”慕沉川对这个赐不算很陌生,“拙眠湖好似就在苑阆,您去打听海潮生的事了?”她突然觉得谢非予介绍的那本什么什么的地理名著果然不赖,这几遍通读下来能对佛爷的话都了解三分。
“接近。”男人的唇角终于有了两分笑意,好似在赞赏她可是这还不是正确答案,谢非予更懒得和你做什么一问一答的猜谜游戏,“倒是你,大半夜的蹲墙角,做什么?”
跟个贼人一般鬼鬼祟祟,以慕沉川的身份在西夜干这勾当也未免叫人笑掉了大牙,更何况连蓝衫也不带上,若是遇到了不轨之人,这小姑娘真是嫌自个儿的命大不成?
谢非予在初见到她的胆大妄为时的确是有些许恼怒的,怒她又是如此擅作主张学不会保护好自己。
“您担心我?”小姑娘俏生生的就着月色望来,佛爷的眉头蹙好似被她窥探了内心感情一般扬起头哼哼了声懒得作答,慕沉川呢,可不就是喜欢看谢非予这不善于流露关怀感情的人给逼到了墙角的尴尬样子,她拖长了语调摇头晃脑的,“还是佛爷您害怕我一个姑娘家的夜半三更出去勾搭野男人?”
这几天一行人之间气氛紧张的也只能靠几句玩笑取乐了。
啪嗒,谢非予哼笑了声脚步顿然止住了,慕沉川噗通就撞进了男人怀里,他回身时指尖已经扣住了她的下颌,只稍微微的抬起两分就能让月光明晰的照耀在那小脸上,眼底里流转的都是如今穹顶缤纷的彩花交叠,美不胜收:“本王倒是想瞧瞧谁有这个狗胆染指谢非予的人。”佛爷的东西,那就是一根头发你也别想多瞧上一眼。
男人挑了挑眉,看好戏的神色就爬上了眼角眉梢,慕沉川那张原本白皙的脸在月色下都叫人瞧见快要渗出皮肤的潮红,这姑娘总是喜欢有事没事挑*逗撩拨撩拨,这不是,从来都是她败在
佛爷手上还能有哪回嘴上占了几多便宜。
慕沉川打掉谢非予的手朝着佛爷就吐了吐舌头,这男人现在调情都没个分寸时间了,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她脸上带着羞赧,眼神还要装腔作势的嫌弃,忙不迭想要转话题的还不就是这姑娘。
“萧太后离开厌晋,咱们此行的目的又要多一个。”慕沉川掰着手指指指点点,原本想要寻找西夜王妹和碧珠蚕的解蛊之法,谁知会被牵连进了西夜皇室的内斗之中,如今更有一个疑问摆在众人头顶,“关于您的来历。”身世是否如北魏先皇帝所言,还是——还是那些骇人的猜测都会变成真实,萧太后,究竟想要走出一步什么样的海阔天空。
谢非予轻轻在高头大马上拍了拍,“踢踏踢踏”,马蹄儿一串串的将两人细小的说话声都掩盖了起来:“你很在意?”谢非予悄然问道。
慕沉川却摇摇头:“您是谁,叫什么姓什么父母又是哪里人,对慕沉川来说没有什么区别,”谢非予是乞丐流民也好,是地痞流氓也罢,都不会减少慕沉川的任何一分倾慕和敬仰,“但我不希望您成为他人阴谋诡计中的利用品。”她斩钉截铁,声线在月色下并不响亮但是就好像字字句句能透过月光隔断色泽的连绵,如刀光剑影的锋锐和冰冷。
谢、非、予这三个字不论真假都是天底下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是天下难以企及也难以高攀的言辞,与他的身世无关,与他的身份无关,这堂而皇之饮着清溪夜泉却桀骜难驯的凤羽金翅又怎么容得自己成为旁人阴谋的牺牲品和垫脚石。
先皇帝在谢非予的身上布局了一场弥天大谎,而萧太后也是这局中漏网的鱼,陷阱隔着重重迷雾将人封锁在真相之外,究竟谁才是友,谁才是敌——慕沉川绝然是这世上最不希望谢非予不明不白成了某些罪魁祸首的代名词。
谢非予轻轻的喟叹口气,两人相偕终是漫步回到了客栈下,仰头的时候能看到月影照透了蔓延的琼花,花瓣一片一片悄悄落在发髻落在脸上有着轻触的微痒感,远处一半是黑暗阴影一半是月色光明,彩花若隐若现,便是明灭的幻海。
慕沉川会不禁想起在北魏王都的时候,偶尔也能与这佛爷一同夜雨观澜秉烛夜谈,王都的繁华与如今厌晋的升平连成了一片,那些同样潜藏在深不可见的海平面下暗潮汹涌无论何时都不能放松了警惕,竟有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沧桑。
夜幕中的清辉带着些许明光,这一夜很快就会过去,但是慕沉川没有料到的是,房内的烛火还未全然燃烧殆尽,她正迷迷糊糊的就听到了轻扣门扉的声响。
急躁。
却又不敢太过刻意的打搅了人。
慕沉川微微睁开眼,她确实困乏但还能看到是蓝衫抱着拳神色凝重甚至有两分仓皇,谢非予的外衣披在肩上,因为蓝衫几句低声的交谈也收敛了眉宇跨出了房门。
出了什么事。
小姑娘的睡意倒是消了两分,她一骨碌的爬起身简简单单披上外套也连忙跟了出去,所有人正在萧殊羡的房中,慕沉川头一回感到如此沉闷的氛围,并没有人开口说话,那头的烛火带着昏黄的光芒跳动不已就好像每个人的心跳,恍恍惚惚捉摸不定。
谢非予正在主座上,手中执着一纸简信,从字迹来看,寥寥几句,一旁的蓝衫和萧殊羡对望了一眼,萧殊羡的脸色比蓝衫更是差了许多,那头一直不吭声的易先生低垂着脑袋暗暗叹气。
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