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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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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谁愿者上钩(第1页)

那个无耻小贼,用着一张无辜可怜的样貌骗了萧殊羡还偷走了他最为看重的玉玦。

“你给我站住!”

萧殊羡的怒喝一下子就窜进了小巷,慕沉川微微一愣连忙敲了敲马车壁:“可要追?”她是在问谢非予,方才的一切佛爷也看在眼底,却见那男人长睫一垂,懒懒道。

“跟上便是。”

追人?有萧殊羡呢。

那七八岁的孩童盗了玉玦,光用跑的自然是跑不过两条长腿的大人,可妙在那孩子对临南城中各处小巷弯道极其熟悉,死胡同还是活路岔道,他左转右转还能饶着弯子钻狗洞,当然——咱们萧大人可不会跟着那孩童一起去钻小狗洞,他掠身屋檐便能清晰明辨那小贼的动向,虽不至于跟丢了他却每每不能擒拿到——就仿佛那孩子的路线和动态是经过了周密的算计,对于一个习武之人,他穿墙过瓦饶着市集和小铺,转而又潜过商贾宅邸花园水廊,教你摸不清他下一刻又会从哪个小洞里钻出去就一溜烟没了踪迹。

从热闹街道至寂静小巷,从人声鼎沸到人烟稀少,草木渐深直通向山林的幽僻,那孩童“骨碌”窜进了枯草杂丛里就没了影,萧殊羡大约这辈子第一回还有如此狼狈的失手时刻,追了八条街却在荒草幽林中跟丢了一个孩子。

不远处有些沙哑苍老的声音从山峦叠翠间传来,那是林中打渔砍柴的樵夫无聊传唱的山歌,带着些许的口齿不清惊飞了幽秘中的山雀,萧殊羡拨开树丛就能看到声音来源处,山溪潺潺夹杂着流水敲打抚摸过青苔岩石的声音,斑驳的阳光落在山涧飞溅起的水珠上,带着氤氲出的光彩。

溪边的长岩上正半卧着一个钓叟,刚才的山歌正是从这个人的口中传出,斗笠下落着花白的头发,他提着钓鱼杆子还就着骄阳打了个哈欠,似是等的有些不耐烦。

“老先生,”萧殊羡就走上了前去,“敢问您方才可见到一个孩子打从这路过?”那个小贼偷窃了玉玦跑的如此慌张,若是从这个钓鱼老叟附近溜过,定然很容易叫人察觉。

萧殊羡的声音并不大,和着溪水哗啦啦的清响还煞是好听,那老叟却动也没动,置若罔闻。

“老先生?”萧殊羡又稍稍踏上去一步,试探性的开口,仍未见那个老头子有什么动静,莫非这是个有聋有哑的老叟?不问也罢!

萧殊羡背过身去,脸上的怒火显而易见,他咬牙切齿嘴碎的咒骂了一句:“混账东西。”当然,骂的是那个不长眼的小贼,年纪小小行窃为生,若是叫他给逮到,绝是让那臭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啧,”那老叟咂咂嘴,“年轻人怎的火气如此大?”他调整了下卧倒的姿势,将吊杆提了提,身子都半支撑了起来,那竹竿的尖端微微呈现下弯的弧度,显然——有鱼上钩了!“哎哟,中了中了!”钓鱼老叟喜上眉梢,他连忙坐起身臂弯使劲用力向上一提——噗通,水花飞溅了开来,有什么东西顺着鱼线从清溪下跃出水面,斑驳疏影明光下熠熠生辉的叫人难以直视。

萧殊羡许也是听到了声响,他回头一撇却猛然大愣,那老叟吊钩上的,可不是什么鱼食鱼饵或者大鱼,而是——一枚玉玦。

正是萧殊羡那枚随身不离的玉玦,正是方才给那个窃贼盗走的玉玦。

萧殊羡瞠目结舌,他下意识的就喝出口:“还给我!”

老叟一把将玉玦抓在掌心中,抬头看了看眼前一脸震惊和怒气的年轻人:“还给你?”他将鱼线从玉玦上缠绕下来,花白的眉头一动一动就着阳光仔细的端详了下玉玦的纹理,红玉渗透着碧纹,每一缕的雕花都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老头子抓着袖子将玉玦上的水珠擦干净,“凭什么说这是你的,分明是老朽我刚才钓上来的。”

这谁看到了归谁,谁捡到了归谁,你说是你的东西——凭什么?

“你——”萧殊羡眼睛一瞪话已经给打断了。

“你?你什么你?”老叟一双眼被斗笠打下的阴影遮蔽了神采,他悻悻然的将玉玦如珍似宝的捏在掌心中揣着,“老朽看你也不是个富家子弟,你说是你的,可有证据?”他将玉玦把玩在指尖,这玉质通透纹理清晰一看就是上乘货色,再瞧瞧跟前这个略显狼狈的年轻人,王侯将相绝对不是,临南城的二世祖——老叟摇头,也不像。

“无赖老儿!”萧殊羡早就心生了些许恼怒,如今还被个山野的钓鱼老叟奚落着冷嘲热讽,他懒得多言废话,旋身顺手就折向了那老头子手里的玉玦,抢了再说!

那老头子眼前一花,口中“啊”的就惊叫出了声,“噗通”身子一翻在地上打了个滚,指尖在萧殊羡还没触碰到的时候就松开了,玉玦一下就落摔了下去,萧殊羡的眼中自然只有它,下意识就收着势头想要接下玉玦却突得虎口一震便发了麻,他心急之下没有发现那老叟不知何时已经用拿钓鱼的竹竿轻轻打在了他臂上的穴道,令他半条手臂都瞬时麻痹。

“啪”,玉玦安安稳稳的落回了老叟的手中,那老头子还龇牙咧嘴的抚着腰:“哎哟我这把老骨头果然动不得了。”才翻了个滚就好像

全身的骨头散了架。

萧殊羡唇角都紧泯在了一起,是的,年轻人——太过容易轻敌,这老头子的身手并不敏捷也没有太多的技巧,本就不应该是他的对手,可惜萧殊羡压根就没有想到一个钓鱼的老叟竟会格挡的了他的偷袭。

轻敌,是年轻人最为致命的伤。

萧殊羡的手指还在发抖,他连忙按住了自个儿的手臂这才稍微恢复了些许的感触,他的手颤颤巍巍的握成了拳头:“老东西,你和那个小贼是一伙的?!”如此阻碍还故意隐瞒,那小贼偷来的玉玦就是交给了老头子。

“他们岂止是一伙的,”萧殊羡的身后有清朗的声音传来,谢非予和蓝衫等人倒是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上了山来,男人的红衣艳裳隔着绒草和层峦叠翠,金丝的凤羽早已灼灼生辉,“怕是,愿者上钩。”谢非予的嗓音里有着些许的叹笑。

那钓鱼的老叟一瞧见又来了几个人,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许连忙收回了眼神,碎碎念的弯下老腰收拾起一旁的鱼篓:“昨儿个夜里老朽梦见屋檐上的蜘蛛说,今日会有贵客临门,所以特地来溪边钓鱼看看能否备上一顿晚膳。”老头子重新为自己的鱼竿绑缚上鱼饵,扬手一甩,“咕咚”鱼饵落进了溪水里激起了一小片的涟漪,“怎么,你们这些个不请自来的家伙,也想留在老朽的屋里吃一顿家常便饭?”

老头子不耐烦的瞥了瞥萧殊羡,仿佛在说:去去去一群惹人嫌的,打扰了老头子难得的午后清净。

“胡言乱语。”萧殊羡压低了声从口中轻蔑的喝了声,什么蜘蛛托梦贵客临门,逐客令倒是下的清清楚楚。

萧殊羡可比那老头子还要不耐烦,反是谢非予没什么恼意,仿佛这老叟极其有趣,不光样子有趣,话更有趣,他轻轻拂了下衣袍,金丝凤羽灼着明光就流下了环佩的声响,合着溪水潺潺听起来仿佛来自清风潋滟。

“同恩先生神机妙算,谢非予心悦臣服。”他恭恭敬敬的微微俯身行礼,长发带着墨色的弧度,眉宇之中没有任何的调笑,男人真心诚意的言辞行事时叫人有些出乎意料的呆愣。

慕沉川“吓”了声,她和蓝衫面面相觑几乎连思虑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忙跟着谢非予一并躬身作揖,更不说那头的萧殊羡。

那年轻人仿佛还没有意识到谢非予说了什么话,只见到那一行人已经恭恭敬敬的朝那吊儿郎当的钓叟行礼,而那老头子呢看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已经打着哈欠聚精会神的盯着自个儿的钓鱼线。

“同恩先生……”萧殊羡的口中喃喃自语,谢非予唤那个老头子为,萧同恩——他就是萧同恩?

那个如今九十有二却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萧太后老管家?

他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人能够查探到其他行踪的闲云野鹤?而这个闲云野鹤如今就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自己跟前,他不敢置信却不得不信。

因为,萧殊羡,从不质疑谢非予的判断能力。

“噗通”,他想也没想膝盖已经直挺挺对着老头子跪了下来:“同恩先生,还请您老救救萧太后她老人家吧!”他的额头狠狠的朝着泥地上一磕,杂草扎的他的脸颊直生疼,可是萧殊羡却连脑袋都压根不敢抬起来半寸,甚至额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的渗透出来,不是因为这骄阳明光,而是因为那个老叟的气度和身手,可萧殊羡呢,还如有眼不识泰山的与那老头子叫嚣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