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叶歆叶非予虐渣文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604章 北魏有来者(第1页)

那不是意外。

是那些居心不良用心险恶的人阻止这小世子再“明理”的途径罢了,你的老父亲老母亲是因为什么而死,小世子心底里很清楚,因为他的执意上疏,因为他的苦心劝谏——再还没有掌握到足够的权力,还没有支撑你足以抵抗那些阴谋的声音时,你的顽强和固执只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小世子学乖了——当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如与尔同销万古愁来的更潇洒更不羁。

更甚者,谢非予是在说那嘉明世子放火烧了库里台是故意的,借着酒醉故意犯下大错,就是为了受到萧太后的重责来让自己在那些文臣武将、那些世家子弟中消声匿迹,渐渐的,没有人会记得他的才华横溢,他的治国之道,只有所有人都以为他放浪形骸,才不会再对自己的亲朋好友造成半分的伤害。

再者,浑浑噩噩的醉卧美人膝可比你忠君忧国、殚精竭虑来的逍遥自在的多。

萧殊羡的手指抓着那些奏折紧了松、松了紧在上面留下了骨节的痕迹,只是张着口却不知应该落处些什么字眼,谢非予早就将一切都盘算在了鼓掌之中,你找不到一丝的反驳点来抗拒他的思想和言行,萧殊羡抿着唇最终只能从嗓下发出一声喟叹。

谢非予,终究只是一个西夜的旁观者,一个身在其中却想要全身而退的旁观者,萧殊羡不知道自己心底里此刻的想法是遗憾还是可惜亦或者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失落,又或是对谢非予的安排无可反驳到只剩下感慨和叹惋。

“待萧同恩老先生来到桑凉,在下就请他面见小世子。”萧殊羡妥协了,他知道谁站在谢非予的面前都没有用,对西夜忠心耿耿的年轻人朝着男人恭敬行礼,就仿佛他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他国令人不屑的皇亲国戚,而是自己所热爱的国度的君主。

谢非予颔首揉了揉额头,他微微顿了顿神的样子就好似终有片刻可以叫人喘*息的机会,那些紧绷的神经和紧张的局势已经叫人觉得焦头烂额,但,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和平和,谢非予微微喘了些许温然气息,他的指尖触碰到了桌案上已经微凉的茶水:“蓝衫,”他唇角有些弧度,算不上笑意,而是一种肯定的询问,“外头风雨如此大,还不请故友进屋一叙?”虽是反问却是实在陈述。

这桑凉城的瓢泼大雨能将人心头的热火都浇熄,听听街道小巷里那些马蹄踏碎了雨声和清霄,火光冲天带着热气染红了半边天,让你我的故友在雨中等候,可失了礼数。

蓝衫闻言眼神微微晃动,很显然,被说中了,慕沉川一瞧见蓝衫眼底的动荡,她的眼神也下意识的就瞥向那刚刚被合拢不久的门扉,至于萧殊羡,呵,他得承认自己已经见怪不怪、司空见惯了——老实说,站在谢非予的身边,什么料事如神、运筹帷幄都不及男人眉宇间倾倒的千江明月,你费尽心思,他不过信手拈来。

得,萧殊羡已经渐渐的,习惯了。

好似这会他才恍然大悟,蓝衫在大雨中的气息被洞察根本就是个破绽,萧殊羡发现了外头的不寻常并不是因为蓝衫,而是因为这蓝护卫带了另一个人来——就在那个时候吧,就是那个瞬间,佛爷大概已经猜到了,其实这屋外的檐下,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而且这个人,是友非敌。

所以,佛爷没有声张。

“嘎吱”,木门轻轻开启,比方才这萧殊羡闯出去要将蓝衫擒拿时可温柔的多了,“啪嗒”湿漉漉的痕迹就落进了堂内,带着雨水的腥味和空山的僻宁,这个人星月兼程、冒雨独行——慕沉川看到萧殊羡眼中的迷惑,她扭过头,那从阴影门外的身影带着几分书卷气息,眉宇间无时无刻不闪烁着一种戏谑的神色,只是如今被这大雨倾盆浇透竟也增添了两缕谨慎愁绪。

慕沉川看清楚了来人,她的手指一晃,“喀”险些就撞倒了自己桌案上的茶盏,心头猛然一骤,喉里的字眼在瞠目结舌间零落,反而像极了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童舌头直打弯——“傅……”她咕咚狠狠咽了下唾沫,否则迟早要自己噎死自己,“傅长栖?!”慕沉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惊叫出来的,蓝衫显然早就知情,而谢非予,那佛爷就算见到天塌下来大概也是不动声色的从容样子,至于萧殊羡,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傅长栖,剩下慕沉川——她几乎是从椅子上“噌”的跳了下来,不敢置信的想要上前去围着那浑身被雨水浇透的男人打两个圈看看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傅……傅大人,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慕沉川知道自己的脸上写满了惊叹的匪夷所思,这北魏的大理寺官员,竟会来到西夜的王都桑凉——如今整个西夜一片混乱、百废待兴,这男人定然不是执着什么北魏的文牒,容慕沉川不客气的猜测一番,不过偷偷摸摸潜行而来。

“傅大人?”萧殊羡不认得傅长栖,但见这长衫的年轻人本生就器宇轩昂的皮囊但眼神之中倒是稍显柔情,眉宇一蹙多了两分调侃戏弄的表象,怎么看都似是那些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萧殊羡对于他还是防备的向后退却一步。

傅长栖的目光从萧殊羡身上一扫而过,轻易就能察觉到那护卫审视的目光不曾离开

过自己一刻:“想来,这位就是萧大人了。”他既然与蓝衫一同而来,自然已经从蓝衫的口中知晓了关于西夜各路的情况以及围绕在谢非予身边的各色人事,他对着萧殊羡微微一笑,少年公子笑起来的时候总有着些许春风拂过你眉梢的触动叫人不自觉会放下两分戒心,只是如今的傅长栖被淋的湿透很是狼狈。

傅长栖见那萧殊羡依旧是一副爱理不搭的戒备样子,他摇摇头朝着慕沉川示意:“本官怎么来到西夜,这可真是说来话长。”傅长栖初时的笑意全然收敛了起来,他站在大雨之中许久,唇色有着惨白,冰冷的雨水会令人麻木,又或者是这男人情愿任由大雨浇透了脊背也不知该如何踏进这屋中开口言说。

傅长栖这小子在北魏王都的时候从来也是心直口快的人,喜欢挑衅也喜欢调侃,世家公子、王公大臣里就属他最是两面逢源,就算是当初的顾太傅也会被戏谑的无话可说,慕沉川头一次发现他竟也有这般犹豫踌躇甚至不知天命所归的模样,从欲言又止里你轻易就能发现他的天人交战,男人抬手僵硬着唇角缓缓道:“王爷,多月不见,望别来无恙。”

谢非予没有笑,打从看到傅长栖踏进这阁门的第一眼,坐上的男人神色已经收敛了起来,原本的疲累一瞬间清扫而空,眼瞳中有着明光又泛着烛火的色泽,好像些许篝火灰烬下的琉璃辉芒,他的指尖轻轻揉捻主了自己艳红衣袍的金丝绣纹暗暗摩挲:“无恙……”男人的口吻蓦然低沉了下去,“若是无恙,你傅长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他突如其来的凝重令慕沉川和蓝衫的心底里也咯噔一下。

是啊——傅长栖,只身从北魏突然现身西夜,这路途之中经过多少的风餐露宿却执意要来到王都桑凉,定然是因为——北魏发生了无法控制、不可想象的大事。

傅长栖闻言手心一握拳,他抿了抿唇似在思虑该如何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蓝衫抱拳躬身索性先替那傅大人开口:“属下是在陪同萧先生和十星连营的右翼前往囿榆的途中遇到傅大人的。”

傅长栖是个聪明人,西夜如今局势混乱,有乱臣贼子作乌合之众,也有虎狼之师作鸟兽散,傅长栖想要寻到谢非予如同大海捞针,那么只能寻找如今西夜风头最盛的人,十星连营,萧太后的老忠臣,傅长栖可不觉得这西夜还有谁能令那萧同恩老先生不辞辛劳的掀起轩然大波。

找到萧同恩,就能找到谢非予。

所以,蓝衫带着傅长栖进入了桑凉城。

“北魏出大事了。”谢非予沉吟,傅长栖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而来,若不是出了连容则都无法顾忌处理的风波,不会劳动傅长栖心急火燎亲自跑一趟西夜。

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傅大人的袖袍落下,他额头的水渍不知是雨还是汗,浇透了浑身竟渐渐闷热了起来:“何止。”年轻公子的声音带着干涩暗哑。

慕沉川闻言好似明白了什么,她眼睫微颤,抬手在自己的掌心狠狠一捶:“那两个王八蛋。”这都成了近月来她咒骂最多的话,哪两个?

忠隐王和襄宁王。

谢非予一行人来北魏原本隐匿了行踪可不想恰遇到萧太后薨逝所托才不得不卷入这样一场水深火热之中,而那两只已经上了西天的狐狸,的确给谢非予送了一份大礼。

借刀杀人。

他们借的不是西夜子民和风声的刀,而是——北魏。